错位
错位
凌睢醒来已经是当日的半夜了。
一路颠簸被送到了城外庄子上,在这期间凌睢一直发着高热,也没人来为他治疗,醒来时身上的热也自然退了些。
脖子上隐隐作痛,凌睢擡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条鲜艳的红痕,红红的一条挂在上面,像是要人的头和身子彻底分离。
那是昨晚不小心被地上的雪滑到,李公公趁机而上,用白绫套住他,死死勒紧,从而在他脖子上留下的。
他昨晚听到了李公公口中的那人是谁,只是他想不明白何为这人要挑拨他和慕九龄之间的关系,又是为何要治他于死地。他到死也想不明白。
凌睢按着自己昏胀的太阳xue,片刻后他反应过来,自己得赶紧见到慕九龄与他说昨晚听到的东西,慌慌张跌下床,却瞧见自己已然身处在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
凌睢起身,慌乱的眼神环顾周遭,像是根本不愿相信,想要再次确认什么,他一个趔趄扑到窗前,推开窗户一看,看来是真的。
他现在已经不在皇宫里了。
凌睢撞开房门,奔到门口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放我出去,我有事要与陛下说。”
侍卫:“公子请回吧,咱们也是按照陛下的意思行事。”
“陛下的意思?”凌睢不解。
侍卫道:“陛下说了,您这些日子在宫中举止乖张,特地将您送到这庄子上来静静心。”
顿时五雷轰顶,定是那人特意要将他和慕九龄分开。
凌睢咬咬牙,突然拉住那侍卫的腕子,语气显得着急:“可否帮我给陛下带个口信,让他来见我,或是送我回去?”
侍卫挣开他的手:“您开什么玩笑,现在什么时候,宫门早已落锁了。”
“那明日可好?”他忖了一忖,又觉得带口信太不靠谱,“明日我写封信,你托人去送给陛下。”
那侍卫瞥了他一眼,语气很不耐烦,“行吧。”
闻言,凌睢刚放松了一点,却又因为心口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折磨的魂不守舍。
自心间涌上来一股气,呛得凌睢猛然吐出了一口血,他按了按自己胸口,知道是身体里的蛊虫在作祟。
这噬心蛊歹毒的很,一旦被种下就没有被取出来的可能了,只有唯一的解法......便是等那蛊虫半夜钻到人的心尖上时,有人将被种蛊之人的胸膛破开,转移到自己身上,可即被种蛊之人身上的蛊虫被解了,但仍会留下些症状,需要长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这种蛊原本就罕见,懂的人也不多,
凌睢便是在那晚将慕九龄身上的蛊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的。
慕九龄身上那蛊虫转移到凌睢身上时本来就是晚期了,只怕凌睢现在只剩下一个月的活命时间了,或许更早。
当初慕九龄救她一面,如今他还他一命,也没什么不好......
他只想在自己临死前将他和慕九龄之间的种种恩怨了结了。
次日,凌睢将一块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了门口那侍卫,让他一定要托人送到陛下的手里。
凌睢那颗心始终悬着,走进殿内刚坐下半会,便见顺安从门外进来,扑通一下跪在他跟前,声音委屈道:“公子,先前李公公要害你一事,奴才是真不知情啊,上次帮李公公说情,也只是看在刚进宫他救我的那份上,求求您不要因为这事就弃了奴才。”
原本李公公是叫上了他的,可是因为他那绵软的床榻睡着太舒服,一睡下就忘了时辰,所以这事根本与他牵扯不上关系。
闻言,凌睢面色平淡极了,他从未向旁人说过他杀害那几个太监的缘由,他怎么知道他们要害他,可见这群人是一伙的。
凌睢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道:“我知道了,你下去。”
等人退下后,他下意识擡手摸向自己的发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未束发,而那只原本该用来防身的银簪也不知了去向。
心下一凉。
世事崄巇,人性凉薄,他被卷入这吃人的皇宫里,到底曾经与它有过挂钩,即便现在出来了也是不得安生的。
当年一步踏错,便步步都错。
大雪纷飞,山上的松树被雪雾覆盖,更显得挺拔,好看极了。
那侍卫趁无人注意偷偷将凌睢递过来的布打开,还未看清上头写的是些什么,身后便传来了一苍老而有力的声音。
那人道:“你在做什么?”
“孙大,孙大人?”那侍卫赶忙将东西藏在身后,言语结巴,“没,没什么。”
“拿出来给我看看。”
侍卫像是做好了临死的准备,但又觉得这人像是管不着这事,兴许只是路过,便将东西交了上去。
那孙大人将纸条上面的字一扫而过,问道:“他让你托人交给陛下?”
“是,是。”
孙大人一手拍在他的肩上,“这个就交给我了,正好我也要进宫去见一趟陛下,便帮你带了过去。”
“好。”那侍卫应道。
顺大人的手在侍卫肩上又拍了几下,警告道:“做好你该做的事。”
“是。”
次日,慕九龄下朝过后,便召见了太傅大人,正与他商讨朝中事务,王喜却突然急匆匆赶来。
只见他从长袖里拿出块被布包着的东西,递到慕九凌跟前,小声道:“陛下,这是方才有个小太监托奴才交给您的,他说是凌公子派人给您传回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