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深山追捕
根据这几日线索的指示，“海蜈蚣”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那城南的暗娼院子里和姘头幽会。为了低调行事，他每次都只会带上几名随从。
届时，将会是抓捕他的最佳时机，一旦放虎归山，再想抓到他可就难了。
蒋怀安早早的就安排好了一切，在那暗娼院子附近，安插了数名暗桩，只等守株待兔。
就在大家都觉得这次的抓捕计划定会是万无一失之时，一名神色慌张的衙役打破了这一切幻想。
“大人！不好了！那……那‘海蜈蚣’跑了！”
蒋怀安猛地从堆积如山的文书后抬起头，诧异道：“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今天会去城南那处暗娼的院子幽会，只带了几个心腹吗？你们的突袭计划呢？”
亲兵颤颤巍巍的说道：“我们按计划包围了院子，但他……他太狡猾了！院子里有地道！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两个人钻进地道跑了！弟兄们正在追，但他熟悉地形，往……往东边山里去了！”
“东边山里……”蒋怀安思索着，“更糟的是，根据之前抓到的那个海盗喽啰交代，‘海蜈蚣’身上带着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很可能是与他背后更大势力联络用的信物！”
冯默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信物？若是让他带着这东西逃脱，不仅可能暴露我陵水的虚实，更可能引来滔天大祸啊！”
“绝不能让他跑了！”蒋怀安霍然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道，“此人凶残狡诈，又熟悉山林，一旦让他遁入深山，再想抓住难如登天！而且那信物……必须截下来！”他看向肃立一旁的陈大海，语速极快地下令：“陈大海！”
“在！”陈大海踏前一步道。
“你立刻点齐乡勇营中最精锐的三十人！带上我们最好的火铳，还有……把苏梅新做的那批‘震天雷’也带上！另外，”蒋怀安转向亲兵，“你，立刻备马，用最快的速度去石峒，请黎石兄弟务必亲自带上他们峒里最擅长追踪、最熟悉山林的好手，组成汉黎联合追剿队！告诉他，此事关乎我们两家生死存亡，刻不容缓！”
“是！大人！”陈大海和亲兵同时领命，转身疾步而出。
半个时辰后，陵水县城东门外，两支队伍迅速汇合。
陈大海这边，三十名乡勇精锐肃然而立，他们大多经历过月亮湾伏击战，身上带着一股铁血杀气。崭新的火铳斜背在身后，腰间鼓鼓囊囊地揣着陶罐手榴弹。
另一边，黎石亲自带领着二十名石峒的黎族勇士赶到。这些黎族汉子个个身材矫健，背着强弓硬弩，腰间别着寒光闪闪的山刀，只让人望而生畏。
黎石走到蒋怀安面前，严肃着说道：“蒋大人，传令兵的话我听明白了。‘海蜈蚣’这伙人是我们山里各峒的公敌，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次他既然敢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来，还想逃？没那么容易！我带来的都是峒里最好的猎手和战士，追踪拿人，我们是行家！”
蒋怀安看着眼前这支装束迥异却目标一致的队伍，心中稍定：“好！黎石兄弟，这次就拜托你们了！务必将‘海蜈蚣’和他身上的信物，都留在这片山里！”
追剿队不再耽搁，迅速一头扎进了东部那片连绵起伏的深山之中。
一进入山区，环境骤变。
古木参天，藤蔓缠绕，遮天蔽日的枝叶将阳光切割得支离破碎。
脚下的山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间勉强开辟出的一条小径。
林间弥漫着一股潮湿、闷热的瘴气。
才行进了不到一个时辰，一些平日里习惯了平地行走的汉人士兵便开始感到呼吸困难，汗水浸透了衣背，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
相比之下，黎族勇士们却如鱼得水。他们步履轻快，呼吸匀称，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天生就属于这片山林。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深刻皱纹的黎族老猎人，他叫石岩，是石峒里追踪术最高明的人。
只见他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地面。
片刻后，他伸出手指，指向几片叶片朝向明显不对的草叶，又捻起一点几带着新鲜湿气的泥土，凑到鼻尖嗅了嗅，然后用黎语说道：“他们往这边去了，刚过去不久，应该不超过一个时辰。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个左脚受了点轻伤，落脚比另外两人稍重，步子也有些拖沓。看这痕迹，他们走得很急。”
老猎人石岩平静的叙述，却让后面的汉人士兵们听得目瞪口呆。
仅仅凭借这些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细微痕迹，就能如此精准地判断出敌人的数量、状态和行踪，这份在山林中磨砺出的生存智慧，简直如同神技！
队伍立刻调整方向，又追出约莫十里地，队伍行至一处两山夹峙的狭窄山谷。
走在前面的一个眼尖的黎族少年突然身形一顿，猛地抬起右手，压低声音急促地喊道：“阿爹！小心！前面有东西！”
所有人立刻停步，神经瞬间绷紧，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几步远的山路旁，一根颜色几乎与周围枯枝融为一体的细细藤蔓，被巧妙地横拉在离地面不到一尺的高度。
若是不仔细观察，或者在光线昏暗、行色匆匆的情况下，极易被其绊倒。而细藤连接的另一端，赫然是几根被削得异常尖锐的细长竹签，深深地插在泥土里，签尖向上，上面还泛着一层诡异的乌黑色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
陈大海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妈的！这‘海蜈蚣’果然够阴险毒辣！差点着了他的道！”若非这黎族少年眼尖，恐怕已经有弟兄中招倒下了。
他挥手示意队伍小心翼翼地绕过陷阱，同时大声提醒道：“都把眼睛放亮点！这狗娘养的还会布陷阱！一步都不能大意！”
队伍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凝重，每个人的脚步都放得更轻，目光也更加警惕地搜索着前方的每一寸土地。
山路变得越来越崎岖难行，天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暗淡下来。
深山之中，夜间行路不仅困难重重，更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不能再往前走了，”黎石看了看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对陈大海说道，“夜晚山中毒虫猛兽出没，视线又差，继续追击太过危险，还容易丢失目标。我们得找个地方宿营，等天亮再说。”
队伍最终选择了一处背风、地势相对平坦干燥的山坳作为临时宿营地。
一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