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潮涌浦东（上）

1991年的梅雨季似乎没有尽头，那连绵不绝的细雨如同一首缠绵悱恻的乐章，奏响在黄浦江的上空。江面上漂浮着星星点点的油花和破碎的冰棍纸，随着水波缓缓荡漾。

苏晚晴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病历夹，艰难地挤上了外滩渡轮。她身上那件洁白的大褂微微摆动，下摆处沾染着医院走廊里那股仿佛永远都拖不干净的消毒水味道。此刻，她的心情如同这阴霾的天气一般沉重。

站在渡轮上，苏晚晴眺望着对岸的浦东。那里的塔吊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个个巨大的钢铁巨人。它们的身影让苏晚晴不禁想起自己ct片上的肺部阴影。自从协和医院那台东芝ct机装上苏联屏蔽层后，她咳血的频率愈发频繁而密集了。

就在这时，护士长气喘吁吁地追赶到了甲板上。她手里拿着一个塑料夹子，里面装着建筑工人的胸片。“苏医生，侬快看看这份体检报告！”护士长焦急地说道。

苏晚晴接过片子，仔细端详起来。只见x光片中显示出的肺部病灶形态，竟然和之前在淮北发现的病例一模一样。“又是尘肺病……”她喃喃自语道。

雨点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打在了那张x光片上。令人惊讶的是，那些纤维化的纹路竟与浦东规划图中的河道走向有着惊人的相似度。仿佛冥冥之中，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紧密相连。

渡轮靠岸时，苏晚晴瞥见港商的车队碾过泥泞。林曼如的红色奔驰溅起水花，车牌“沪a1991”在积水中倒映成“沪a1661”——正是淮北透水事故的日期。

**北京中关村电子市场**

在熙攘喧闹、人头攒动的中关村街头，陈默静静地蹲在自己那小小的摊位后头，聚精会神地修理着一部破旧的大哥大。此时正值炎炎夏日，酷热难耐，汗水早已湿透了他身上那件白色的背心，并紧紧地贴在了“中关村科技先锋”的绶带上。这可是街道办事处刚刚颁发给他的荣誉奖状呢，上面的墨迹似乎都还没有完全干透。

而在一旁的玻璃柜台下面，则压着一封来自王淑芳的来信。信中的字迹略显潦草，仿佛写信之人当时心情十分急切一般。只见信上写道：“亚运村那边把酸辣汤摊给拆掉啦，娘现在只好去工地食堂帮忙做饭，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都闹肚子……”读到这里，陈默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满是对母亲身体状况的担忧。

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吆喝声从不远处传来：“陈老板，您要的286主板到货咯！”原来是负责送货的板儿爷到了。只见那板儿爷一边大声喊着，一边潇洒地甩动着手中那条南洋珠宝行的包装绳。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条绳子的绳结处竟然沾染着一些翡翠色的粉末。陈默心生疑惑，顺手拿起一把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了一小撮这种粉末，然后将其放在放大镜下仔细观察起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些粉末所呈现出的晶体结构居然和父亲前段时间咳嗽时咳出的痰痂一模一样！

与此同时，整个海淀图书城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停电了！紧接着，原本安静放置在各个摊位上的二十台走私电脑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同时发出阵阵低沉的嗡嗡鸣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慌失措起来。好在没过多久，应急灯便纷纷亮了起来。借着微弱的灯光，陈默不经意间瞥见了林曼如的秘书正鬼鬼祟祟地朝着对面的摊位走去。只见她迅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塞进了摊主老刘的手中。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当应急灯光线扫过老刘的脖颈后面时，陈默赫然发现那里竟然隐隐约约浮现出一条类似于条形码的图案。而这个图案的格式，竟然与之前在矿井死难者档案中看到的清理人编号惊人地相似！

**淮北矿区疗养院**

王淑芳紧紧地攥着那张有些褶皱的食堂采购单，脚步匆匆地穿过那条略显昏暗的长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但其中还混杂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熟悉的铁锈气息。

长廊一侧新安装的苏联理疗仪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嗡声，仿佛一只不知疲倦的蜜蜂正在辛勤劳作。与此同时，走廊尽头那台老旧的电视机正播放着一则震撼世界的新闻：苏联解体了！屏幕上闪烁着模糊不清的雪花点，突然之间，安德烈那张熟悉的脸庞一闪而过。只见他站在莫斯科红场上，高高举起一条醒目的横幅，上面用中俄两种文字写着“淮北-普里皮亚季友好医院”。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陈嫂子，来尝尝这从上海寄过来的杏脯吧！”说话的正是周公子，他满脸笑容地递过来一个精致的铁盒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那颗闪闪发光的金牙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正好映照在那块挂在墙上的“浦东疗养示范基地”铜牌上。

王淑芳接过铁盒，顺手拈起一块杏脯放入口中轻轻咀嚼起来。然而，刚嚼了几下，她就感觉到嘴里有什么东西咯得慌。她皱起眉头，将其吐在了手心里。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颗如同翡翠般碧绿的矿石，上面还精心雕刻着一串数字：“1991.8.19”——那不正是苏联政变发生的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