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咒06 - 十美图 - 寡人有猫 - 科幻灵异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科幻灵异 > 十美图 >

药师咒06

药师咒06

两人走到佛殿深处,在角落有可拾级而上的楼梯。原本这楼梯似乎是为供养人方便参观高处的壁画而设,造得颇为精致。李猊仍旧走在前头,后面是韦练。兵士就在楼下等着,火把照亮空荡荡的佛殿。但随着两人越走越高,火光就越缩越小,最后成为壁画前可怜的一丛光亮。“大人慢些走。”韦练在他身后喊,李猊就停步,见她气喘吁吁不禁皱眉。虽则在御史台过了几日,她连吃带拿半夜还开小灶,身量却还是薄如纸片,甚至比之前都不及。想到某个答案,他突然眉头更深,回身时攥住她手腕,扯住衣袖往上一捋,她的手腕就露出来。“做什么!”她奋力往回缩,但他还是瞧见她纤瘦得像鸟爪似的手腕。“平日里御史台供给的粮食”,他低头狠声:“你是不是都拿出去分了。”分给谁,他不想挑明。不用问也知道,是那个像耗子似的等在崇仁坊、等她接济的少年。他有手有脚,为何不出去做工,要靠她搏命来养活?李猊心头莫名火烧得愈来愈旺,而更火上浇油的显然是韦练无所谓的神气。“是又怎样。”她终于从他手中将手腕抽出来:“关大人什么事?”还要查案,他无法继续争执。黑暗中她闪亮的黑瞳就像方才那只猫一样可恶、亮出的虎牙也像黑猫的尖牙。李猊松开手,偏过头,将障刀横在身前继续向上走。“好。”他似乎是在按捺及遮掩方才片刻的失态。“待今夜查案结束再追究此事。”韦练怀揣着俸粮去向的秘密,有些心虚,也不敢多言,只好跟着他上楼。眼前的木架即将到顶,而在快要看到顶端平台时,韦练步伐更加急切,而李猊侧身,闪过一条道给她。木架顶端为防止摔倒、设了横栏。从横栏望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壁画顶端的飞天与楼阁。下方卫兵们举起的火把已经荧荧如豆,面前的壁画却更加清晰。金粉、朱砂、靛蓝与石青混合,变成令人目眩神迷的佛国场景。韦练眯起眼睛,借着佛殿顶部窗槛漏进来的月光看那些壁画,而在李猊凑上来时,她却头都没回、一把捂上他眼睛。“大人莫看,这壁画有些蹊跷。”李猊不提防、双目被…

两人走到佛殿深处,在角落有可拾级而上的楼梯。原本这楼梯似乎是为供养人方便参观高处的壁画而设,造得颇为精致。李猊仍旧走在前头,后面是韦练。兵士就在楼下等着,火把照亮空荡荡的佛殿。但随着两人越走越高,火光就越缩越小,最后成为壁画前可怜的一丛光亮。

“大人慢些走。”

韦练在他身后喊,李猊就停步,见她气喘吁吁不禁皱眉。

虽则在御史台过了几日,她连吃带拿半夜还开小灶,身量却还是薄如纸片,甚至比之前都不及。想到某个答案,他突然眉头更深,回身时攥住她手腕,扯住衣袖往上一捋,她的手腕就露出来。

“做什么!”她奋力往回缩,但他还是瞧见她纤瘦得像鸟爪似的手腕。

“平日里御史台供给的粮食”,他低头狠声:“你是不是都拿出去分了。”

分给谁,他不想挑明。不用问也知道,是那个像耗子似的等在崇仁坊、等她接济的少年。他有手有脚,为何不出去做工,要靠她搏命来养活?李猊心头莫名火烧得愈来愈旺,而更火上浇油的显然是韦练无所谓的神气。

“是又怎样。”她终于从他手中将手腕抽出来:“关大人什么事?”

还要查案,他无法继续争执。黑暗中她闪亮的黑瞳就像方才那只猫一样可恶、亮出的虎牙也像黑猫的尖牙。李猊松开手,偏过头,将障刀横在身前继续向上走。

“好。”他似乎是在按捺及遮掩方才片刻的失态。

“待今夜查案结束再追究此事。”

韦练怀揣着俸粮去向的秘密,有些心虚,也不敢多言,只好跟着他上楼。眼前的木架即将到顶,而在快要看到顶端平台时,韦练步伐更加急切,而李猊侧身,闪过一条道给她。

木架顶端为防止摔倒、设了横栏。从横栏望过去,刚好可以看到壁画顶端的飞天与楼阁。下方卫兵们举起的火把已经荧荧如豆,面前的壁画却更加清晰。金粉、朱砂、靛蓝与石青混合,变成令人目眩神迷的佛国场景。

韦练眯起眼睛,借着佛殿顶部窗槛漏进来的月光看那些壁画,而在李猊凑上来时,她却头都没回、一把捂上他眼睛。

“大人莫看,这壁画有些蹊跷。”

李猊不提防、双目被复上微温的手,但也没阻止,耳边响起韦练的声音。

“这壁画所用的颜料极昂贵,非寻常工匠所能获得。除了金粉之外,还有石青,当是取自西凉。我方才还闻到一股气味,从这壁画上传出,恐怕有毒。”

“有毒?”

韦练的手从他眼睛上撤回,吩咐了一句别擡头,就自顾自往横栏方向走。李猊低着头,看她脚步往横栏越挪越近,浑身的弦都绷起来。

“嗯,有种西凉颜料,从山中采出时无毒,但之后若是经过淬炼,便会变成剧毒。使用颜料者、天长日久,便会行为错乱,生谵妄之症,这是秦叔当年告诉我的。”此处参考西方颜料中的某种蓝色剧毒砷颜料她边说边弯腰去查看横栏处,接着冷哼一声。“果然,此处灰尘尚且新鲜、木屑有剐蹭痕迹。下面的死者,恐怕就是从此处摔下去,恰好能掉在金刚杵上。”

她将手撑在栏杆边、低头去看案发现场。而恰好此时木横栏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接着伴随清脆断裂声响,韦练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一股大力向后拽倒、滚进木梯内侧。

“你不要命了!”

李猊横眉竖目、而底下的兵士们突然看到从天而降一块木头恰掉在佛像边、都惊得往后退,接着擡头,却在黑暗中看不见楼梯上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韦练此时才龇牙咧嘴地撑起身,迅速从李猊身上爬起来。

“多谢大人搭救。方才是、是我鲁莽。不过,宫女之死的原因,在下或许猜到了几分。最后一分,恐怕要回曲江池边上瞧一瞧,才可确认。”

“确认什么。”

他也坐起身,看见韦练兴致勃勃地从怀袖中掏出十美图、展开,目光在上面寻找过一圈之后,迅速凝聚,手指在画布上。

“死者虽则面部刺青、眉目模糊,但还有其他证物可以证明身份,只要找到与死者相识之人。”李猊凑过去,看见她所指的正是十美图中衣服最为鲜艳亮丽、高鼻深目的胡人女子,正是那位暂住在醴泉坊的回鹘公主。

“你觉得死者是她?有何证据。”李猊蹙眉。

“大人还记得死在崇仁坊的秦延年吗?”她擡眼:“大人与我说过,秦延年被发现时,腰间拴着五品以上官员才能佩的银鱼袋。但秦延年只是一介布衣画师,那银鱼袋、料想是旁人给他挂上的。为了什么?”韦练停顿:“为了有人发现尸首时,能马上去报官。”

“那黑猫叼来的布料,若不算什么昂贵布料,纵使沾血,恐怕那位老宫女也不会报官。”她低头,手中还沾着栏杆上的灰,隐约还可见到泛着金粉的颜料残余:“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戴罪的逃犯。”

“你说什么?”

李猊也蹙眉。眼下所有线索都连在一起,仿佛只剩最终解开谜底的一瞬间。

“此等颜料昂贵、但有剧毒。在皇家寺庙中,常是掌事画工勾线、底下的小工填色。这般有毒的颜料一般都是身在贱籍的画工去做,但在此等皇家行宫中所住的多是前朝宫女和妃嫔,画工不方便进入,那么,承担此责的,恐怕便是戴罪的前朝宫女,或是……犯了罪潜藏于此、有把柄被握在手上的人。”

她搓了搓手上的颜料,递到李猊面前。

“大人你看,这金粉里混的石青,便是那毒物。另外,方才我在栏杆上还摸到些裙裾勾下来的丝线,只要与楼下尸首指间残余的颜料和裙裾破损处做对比,再询问往来这佛殿的其他人,便可知道这壁画是否就是这位宫女所画。”

“你说这壁画是她画的?”他目光看向气势恢宏、覆盖整间佛殿的壁画。

“正是。若她多年来都在此处画这一幅东方极乐图,年深日久,毒物进入五脏六腑,容易生谵妄之症,从高处坠落也便可以说通。”

“那么按你的推想,死者是自己坠楼而死,并无人陷害?”

韦练摇头,眼帘低垂。

“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说完作势又要往断裂的横栏方向走,被李猊一把抓住。回头看到他紧张目光时,韦练一笑。

不过是去拿些残片,大人无需紧张。”

她说完就迅速弯腰、在断裂处捡了一片木片又窜回来,献宝似地拿给他看。

“请看此处。方才我撑着横栏时才发觉,这横栏并非是年深日久枯朽断裂,而是有人故意弄脆。只是与枯朽木屑混在一处,需仔细看才可分辨。不信大人闻一闻,这段木头里,有药味。”

李猊目光震动,将木片接过,果然看到深黑痕迹,与枯朽的木质极其类似。

“故而,我猜测,这位死者应当是被人设局、伪造成自行坠楼。此处壁画在佛殿通风口处,极易褪色,需经常补色。故而那横栏常年会被人倚靠。若要伪造坠楼假象,只需将横栏边的木头稍作手脚,使其木质松软,待时机一到,便会断裂,致使倚靠者坠楼。你看,这药渣颜色沉积,恐怕害人者是算好了加量的时间,也熟知木头脾性,才可作出此等天衣无缝的死局。”

她看着那木头,叉腰得意一笑。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