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繁花
得了宫椋羽的承诺,这两日奚容没有抗拒吃药,奚竹听闻姐姐生病,也来看过,眉宇间的担忧清晰可见。
“如今是姐姐睡在床上,该我伺候一回了,”奚竹笑着接过了药碗,心里有了一丝满足。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姐弟两人亲近了许多,奚容觉得弟弟的性子开朗了,话也多了起来,话间是不是能把她逗笑出声。
“可惜明日就要虽大公子出门了,不能长久陪在姐姐身边。”他将空药碗放下,叹了口气。
奚容有些意外:“要出门吗?”
“是,有了鞑子的线索,要和王将军汇合。”
奚容没想到宫椋羽说两日后让自己回有怀阁,原来两日,也是他要走的日子。
不再多想,她笑道:“好男儿志在四海,你能到处闯闯,姐姐是很羡慕的。”
奚竹闻言也不再多诉离别之情,也跟着笑:“那等我回来,说给你听,可好?”
“好。”奚容应了,奚竹才心满意足地出去。
待屋内没了人,她的笑才敛了下去,“不须谁说与我听,我要自己走出去看!”
次日一早,早起听到前院人马响动,接着整个院子就像空下来一般安静。
奚容斟酌着时候,托着病体要起身收拾东西,谁料此时房门被轻轻推开,转头就见一身甲胄的宫椋羽。
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威仪十足的白银甲胄。
看向她的黑眸细长蕴利,削薄轻抿的唇,轮廓棱角分明,宛若搏击长空中的鹰,孤傲不群却又盛气逼人。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着人迈步进来,这两日都没有见到他,好不容易平稳了一段时候的心又提了起来。
宫椋羽看她一见到自己还会害怕,突然有些后悔起那日的所作所为。
这两日虽未出现在她面前,但多有在屋外徘徊的时候,见她不排斥吃药,心中亦喜亦伤,滋味难言。
“好点了吗?”他上前一步,甲胄磕撞之声清脆。
奚容退步行礼:“好多了,多谢大公子关怀。”
叹气声响起,她微微抬头看去,宫椋羽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之前是我顽劣,见谅。”他照着白墨教的说了。
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奚容愣了一下,才道“还请大公子以后莫要如此行事了。”
“两年前,我以为你要随我去幽州,”宫椋羽忽然说起前事,
“我等了很久,结果你失约了,又对我说那些话,我才有些……”耿耿于怀。
白墨说,要让女子可怜你,又或者对你有愧疚,这就是绝好的机会。宫椋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和她说开两年前的事。
奚容皱紧了眉,自己何时说要同他去幽州,其间可是什么误会?
还未说话,宫椋羽就递过来一张陈旧褶皱的字条,她迟疑结果,翻开一看,只觉得吃惊。
上面的话恶毒又无情,口吻却……是她。
奚容猛然想起自己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在宫秋庭的逼迫下,但后来她已解释清楚,他为何还在意这上边的话?
思来想去,她先说开误会:“可我从未说过要和大公子去幽州。”
宫椋羽便将那日她在水榭哭泣的事说了,末了说道:“我离家那日久等不见你,以为你戏耍我,之后又看到字条上的话,才一时……”
见宫椋羽神色黯淡,奚容摇摇头:“我从未戏耍大公子。”
便将自己在水榭那日所想说了,两人一对前因后果,这才发觉其中既有奸人又有乌龙,二人都算苦主。
宫椋羽没料到自己竟误会了她两年,有些羞赧,奚容也为自己口出恶言,却没能向他解释清楚,让他误会伤心了两年而生出内疚。
二人在屋内一时无言,但气氛却和缓了许多。
奚容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之后奴婢因未能送公子,曾送信去幽州,公子未曾收到吗?”
那之后她去的信应该也解释清楚了,为何宫椋羽还会耿耿于怀,觉得自己戏耍了他呢。
难道是宫秋庭说帮她递信是骗她的?
但二公子何至于此,奚容有些半信半疑。
宫椋羽却说:“我到了落磬寺就闭关泡了半个月的药浴,除了寺内的明悟大师,未见到任何人。”
他神思一闪,忽然记起明悟大师曾说家中来信,但他当时正在配药,半个月后才想起来,信随手搁在何处已是忘了。
宫椋羽当时对任何事都不关心,也就没再着意去找那封信。
他将这一关窍说了,奚容这才恍然,原是明悟大师沉迷医道,并非二公子没有传信。
话说至此,结节算全部解开了。
奚容想来,宫椋羽这些时日的反常,皆因误会,一时恨意消减了些,但他对自己有想法却是昭然若揭,她无心再有牵扯。
宫椋羽见奚容神色已是平淡,抿了抿唇,终究问出了口:“我只是想,同从前一样,可以吗?”
他声音低落下来,又是这样的俊健装扮,看在奚容眼中,格外一只委屈的大犬,好似从前宫椋羽该有的模样。
那形销骨立,独卧雪檐下的少年又出现在了眼前,奚容脑中画面挥之不去,也不想再口出恶言,便说:“公子如从前,奴婢自然也如从前。”
虽只有这一句,但也算让步,徐徐图之便是,宫椋羽又问:“出发之前,我想听你喊一声阿松,好不好?”
听到他要出发了,奚容放松下来,和送宫秋庭离开一样,带着隐隐的雀跃,不想和他拉扯太多,奚容笑着说道:“阿松,祝愿你此行旗开得胜,无病无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