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生枝节
横生枝节
狂风呼啸着将天空这床被子撕裂，雪花像棉絮一般漫天落下。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听得许之昀眼皮直跳。往坡下一看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在人群中迅速搜索那抹墨蓝色的身影，却始终都找不见。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顾不得教练的阻拦，许之昀奋力滑下坡去。在雪道侧面，那道他一直在寻找的墨蓝色身影倒在树下。
许之昀呼吸一窒，心脏猛地一颤，像被人揪紧了一般，跌跌撞撞地向树下跑去。
“念念，念念！”
他摘下宋念慈头上的头盔，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流下。许之昀轻拍着她冰凉的小脸，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要将她唤醒。
“念念，醒一醒！念念！”
然而女孩像被施了沉睡的魔咒，任凭他怎么呼唤都不肯醒来。
巨大的恐慌袭上心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口袋中翻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颤抖着来回点击。
许是人群中早有人发现异样，及时拨打了雪场的急救电话。医务人员来得很快，将宋念慈擡上担架要送往急救处。
雪场的急救一般只针对关节损伤或皮外伤，宋念慈的样子明显是伤到了头。许之昀很快反应过来，要求其要送往综合医院。
这样的情况无论发生在谁身上都没有办法冷静处理。许之昀神色冷峻，眉宇间是消散不掉的不安与阴鸷，攥紧了拳头垂在身体的两侧。可这已经是他极力克制下的结果。
雪场急救人员本想先查看伤患情况再做具体打算，在看到许之昀的状态被他吓退，安排人马上和最近的医院对接。
到达医院后宋念慈直接被送入抢救室。抢救室大门在眼前合上的瞬间，他身体脱力险些跪了下去。
他身上沾染着宋念慈伤口流下来的血，发型蓬乱，整个人看上去狼狈极了。但他来不及整理自己，找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许之昀扶着墙走到座位边坐下，没多久后又站了起来。手心一片冰凉，额头上深处密密麻麻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落下来。胸口处剧烈起伏，心跳快得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今天是圣诞节，而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身边有不少朋友信奉基督，他的家姐信奉佛教，而此刻他心中有一万种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宗教信仰，这样或许能在这危急关头救治他的念念。
一时间他把自己所知道的宗教领袖全部求了个遍。
他们能听到他的祷告吗？
又能否实现他这个新教徒直白可怜的愿望。
两个小时后，抢救灯灭。许之昀马上起身迎了上去。
"youkonwenglish"医生问。
“yes。”
医生解释宋念慈的小腿骨折并无大碍，现已暂时固定。头部遭受猛烈撞击所以人晕了过去，头盔承受了大部分重量，破口属皮外伤，但仍有撞击带来的脑震荡。送医及时，性命无忧。
许之昀终于松了一口气，对医护人员十分感激：
“thankyouverymuch。”
宋念慈被转入病房，他就在床边守着。事发送医时，许之昀摘下她身上的首饰，包括她脖子上那条蝴蝶欧珀项链。
他伸手拢了拢她鬓边亚麻色的头发，费力地扯出一个笑。
还说只是偶尔戴戴，其实分明每天都贴身戴着。
许之昀把那些首饰收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连同那条项链一起。
手机不停震动，他拿出来简单回复。
不久后，关时越和应棋冲进病房，同时带来了室外的冷气。
“念念！”
昔日俏皮可爱的少女此时躺在病床上阖着眼，像衰败的花朵，看不出一丝生机。
他才答应妹妹不反对她的恋爱，没几天她就变成了这样。关时越不禁开始怀疑和后悔自己的决定，如果他不那么拼搏于事业，而是能多把注意力放在宋念慈身上就好了。
“右腿小腿骨折，头部破口伴有脑震荡，醒来还需要时间。”许之昀说。
在宋念慈刚进抢救室时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关时越，他甚至没说完电话就被按断。关时越慌慌张张地赶来，生怕晚了一秒就要发生无可挽回的事。
听到他开口，关时越眼底一片愤恨，凶光毕露，如冷刀一般恨不得现场将他剜成碎片。
视线转向病床上沉睡的妹妹，他的声音冷冽：“你跟我出来。”
三人接连走出病房，许之昀走在最后，带上了房间的门。
刚一落锁，关时越的拳头就冲他脸上挥了过来。
他没有躲。关时越是宋念慈的兄长，而她又是跟自己出来才受了伤进了医院折腾成如今这幅模样。这一拳他该受着，无可辩驳。
关时越打完一拳仍不泄恨，还嫌不够地逼近双手提起他的衣领，锋利的眼神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一字一句像子弹一样带来压迫：“念念如果有事，我不会放过你。”
已经有人在附近围观，应棋及时拉住正在发怒的关时越。在关时越的手松下来的那一刻，应棋也向许之昀飞去一个愤怒的眼神。
小姐的性格很好，每次有事找他帮忙之前都会先问上一句：“应助理，你有时间吗？”有时小姐和关总一起外出吃饭，只要不是他们有要事相商，小姐都会让他坐下一起吃。在知道他感冒的时候，小姐还会叫跑腿送来药给他。
小姐是金枝玉叶，非但没有任性刁蛮的脾气，反而待人温柔良善。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才跟眼前这个男人出去了几天，就受了如此重的伤呢。
关时越走到一旁，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锁。半晌才呼出一口气，终于按了拨通键：“霖叔……”
宋泊霖赶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彼时宋念慈仍未苏醒。
关时越一早就把人转入了单人病房。宋泊霖在病房门口看到了仍灰头土脸的许之昀，与往日神采奕奕的青年钢琴家形象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