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
浮生
次日宋念慈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许之昀并不在身边。
卧室没开灯,照明仅靠室外的阳光穿过微透的窗帘。昏暗的环境很好睡。
浴室传来隐隐约约的水流声,她没起身,维持着刚醒来的姿势静静听了一会儿。
水流声停止,开关“吧嗒”一声。许之昀从浴室走出来。
“醒了?”
他回到卧室看到床中央的宋念慈睁着迷蒙的双眼,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洗漱后的清爽气息将宋念慈从惺忪的状态唤醒,还闻到了他周身浅淡的薄荷香。
见他想低头吻她略微干涩的唇,宋念慈立马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以为她害羞,许之昀亲在她的手背上,似笑非笑地问:“害羞什么?”
宋念慈把手拿开一瞬,“我没刷牙。”
许之昀动作倒是快,趁她还没把嘴巴捂上飞快地吻上去。
她认命地顺从,不再挣扎。但也不去迎合。
好吧,她还是害羞。
日本不愧是动漫之国。雪下了一整夜到现在仍旧没停。室外银装素裹,积雪堆了一层又一层。然而就这样降雪不停的天气,天空却蓝得像动画里的调色。
踩着脚下松软绵实的雪,他们一起踏上去小樽的路。
在坐上列车之前,两人要先解决好温饱问题。昨晚的和牛烧肉经过一整夜的运动早就消化殆尽,临近中午的时间,胃里还是空空。
从劄幌到小樽乘坐jr列车要将近一个小时。许之昀自己倒无所谓,只是担心宋念慈在空腹的状态下身体会不舒服。于是两人先找到一家拉面馆坐下。
不需要耗费心神做攻略,随便走进任何一家拉面馆都不会出错。豚骨汤汁香醇,手工拉面筋道。一碗吃完身心顺畅。
宋念慈从酒店出来时发现忘记带相机,又折返回去拿。车窗外沿途的风景果真没有辜负这一趟。只是她身侧有人坐着,不适合大张旗鼓地拍摄。
出来旅游,她爱自然景观的同时,也沉迷于当地的人文风貌。宋念慈很难克制自己不去扭头看窗外的风景。海面波涛一浪接着一浪,云层压得很低,仿佛触手可及。经过海边后,前方是乱序排列的几排房屋。屋顶的积雪尚未融化,门前亦有扫雪的居民,生活气息浓厚。
车厢里的人不多,他们也许目的地都不相同,但每个人都默契地安静享受这段共通的路途。
小樽的雪比劄幌下得还要大。他们到达小樽后又乘坐中央巴士去往天狗山。
那里是《情书》的取景地。
风雪并不温柔,狂乱地吹着宋念慈的头发。在那张电影海报前,有许多人排队等着拍照打卡。宋念慈并不能免俗。
在许之昀的手机相机取景框中,她学着藤井树的样子,将脖颈擡起与之差不多相同的弧度。
在画面被定格的一瞬间,宋念慈悄悄在心里说:
亲爱的藤井树小姐,再见。
许之昀就在这时看出她眼中的怅然,离开那幅海报时她还频频回头。
“看过很多遍吗?”他问。
“嗯。”宋念慈重重地点头,“算上前一阵我们一起看的那次,应该有六七遍了吧。”她在心里估算着,得出答案时自己都有些吃惊。
许之昀不是很能理解这种反复去看同一部作品的行为。他年少时曾经有一首很喜欢的曲子,所以他每天练习。第一次完整弹奏出全曲的时候他异常兴奋,第二次则是对作曲者的欣赏,第三次第四次,后来他每天练琴时都会加上这首曲目。直到有一天他终于厌烦,才渐渐明白原来对待喜爱的事物不能过分追逐。
“不会腻吗?”许之昀停下来帮她系紧脖颈间的蓝色围巾。
她婉转的声音像春日里的黄鹂:“不会啊。好的作品是值得反复欣赏的,常看常新嘛。”
“如果有虐心的片段,也能逐渐免疫。”
大雪纷纷扬扬,一片接一片地落下,甚至等不及融化。他擡手拂去宋念慈发顶上的雪花,调侃她:“你刚刚可不像释怀的样子。”
宋念慈回头看向已经和他们有些距离的海报,忽的绽出一抹笑:
“好奇怪,这部电影其实也有叫人释怀,但我好像没学会。”她把视线转向许之昀,提议道:“今晚我们再看一遍吧?”
许之昀很愿意顺着她,答允着:“好,听你的。”
北海道十二月日落很早,下午四点左右天色就慢慢变暗。在山上等着看夜景的游客很多,天气很给面子,在夜幕降临之前止住了风雪。
晴蓝色的夜空不会持续很长时间,宋念慈抓住了机会求助旁边的游客帮她和许之昀拍合照。
游客女生是中国人,一眼就认出了许之昀的面孔。给他们两人拍完照后,她小心地确认:
“你是许之昀吗?”
许之昀对她回以友好的微笑,并伸出手:“你好。”
那女生很是惊喜,还带着点受宠若惊,握上他的手后表达了自己的崇拜。
“需要帮你们拍合照吗?”宋念慈问她。许之昀对观众粉丝的态度很友好,想来合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女生刚刚还帮他们拍了照片。
天狗山下的夜景比天空更像天空,盏盏灯火像星点闪烁,真正的夜空却少见星星。直至夜色完全侵袭,他们才恋恋不舍的乘缆车下山。
两人今晚宿在小樽,方便第二天前往朝里川滑雪场。
考虑到滑雪是极其消耗体力的运动,许之昀这天晚上不打算闹她。宋念慈却因此不快,心里反反复复生出许多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是说刚开荤的男人都如狼似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