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是祭品【VIP】
第36章是祭品【vip】
无相寺后山,林深丛密,大名鼎鼎的戒嗔塔就坐落其间,外表平平无奇、古朴陈旧,踏入其中,阴冷之气便扑面而来。
头顶光线沉暗,顺着狭窄的石阶蜿蜒向下,起初还能听见外面的喧嚣声,越往下走,越是沉寂空旷。
一层层深入地底,黑暗中远远传来凄厉惨叫声和怪异尖啸,秦仲渊等人恍若未闻,一步不停抵达塔底最下方。
通道两侧的火把熊熊燃烧,见他领着人大步而来,沿途执坚披甲的天莲宗守卫齐刷刷跪地行礼,秦仲渊挥袖叫起。
“无需多礼,人可到齐了?”
“谨遵尊上之命,祭坛已布置妥当,参与祭祀的各位大人皆已在此候命。”守卫回禀,“只有明长老与灭长老,拒绝出席祭祀,已回藏经阁驻守。”
这两位长老惯来只听宗主号令,从不理会这些闲杂琐事,秦仲渊毫不意外,“二老劳苦功高,这次无需打扰他们了。传令下去,塔内各处关卡,除本座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入。”
自从昨日事变,无相寺各处紧要位置便都换上了玄宗的人,即便尚未举行继位大典,但宗门里没有蠢人,至少明面上无人敢违背这位暴戾恣睢的新主。
此际,称其为宗门内的无冕之王,实乃当之无愧。
转过拐角,眼前豁然开朗。塔底如倒扣玉碗,空阔中央,白玉石阶自地面层层垒高,直通上方的巨大祭坛。
石阶边,无数道青铜长明灯环绕而立,火苗被穿堂风吹得明灭不定,也将前方那群身着黑袍的人群映得恍如鬼魅,个个头带黑色面罩,沉默地望着他的方向,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压抑。
此时能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天莲宗的中流砥柱,随便哪个皆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然而面对大步前来的男子,众人僵持片刻,仍然只能俯首称臣,一齐躬身行礼。
“吾等见过尊上。”
秦仲渊负手立在前方,目光如有实质般扫过每个人。即便隔着面罩,某些人也下意识躲闪,旋即被他鹰隼般的眼神钉住,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战战兢兢地将头垂得更低。
任由众人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殿内鸦雀无声,唯有烛火噼啪作响。良久,秦仲渊淡淡开口。
“都起来吧。”
秦仲渊:“昨日变故突然,宗主遇害一事你们皆已知晓。绝尘勾结外人叛宗弑主,罪无可恕,本座已就此下发追杀令。之后怎么做,想来无需本座多言。”
天莲宗既是魔教之首,有三宗五旗之别,宗内自然派系林立,各有偏向,闻听此言反应各异,纵使有与绝尘交好的人,亦不敢在此时出头。
唯有人群最前方,身形纤瘦的黑袍人忽而跨出,径直站在秦仲渊三步之外,擡手揭开面罩,露出底下一张艳若桃李的丽容。
只见女子年约三旬,红唇如血、秾艳昳丽,美如带毒的罂粟,明眸流转间不经意漏出一抹锋锐冷意。
“慧宗绝心见过尊上。”
同列三宗之主的绝心盈盈带笑,檀口吐出的话语却让空气骤然冷却,“尊上自是明察秋毫,行事果断,不过昨日之事仅有寥寥几人目睹,事实为何尚需查证,如今便擅自定论,恐怕难以服众罢。”
秦仲渊与其四目相对,缓缓眯起厉眼。
“怎么,慧宗是觉得本座的话信不得?”他勾起唇角,“还是说,绝心长老觉得,宗主之死另有隐情,是本座冤枉了绝尘不成?”
绝心一句“属下不敢”还没说完,就被他毫不客气地打断,“非你不敢,只是不能罢了。尔等打着什么算盘,本座早就一清二楚。”
“今日在此,本座便把话说明白了,若对宗主之死心有疑虑,尽管去查去探!”话音如刀锋劈落,他倏然踏前半步,“真相如何,明灭二老自会替本座作证。至于追杀绝尘与继任宗主之事——”
秦仲渊森冷目光扫过众人,“天莲宗素来以强者为尊,若有对本座不服者,现在大可上前来试试!”
玄色衣袍无风自动,他周身涌动的气势压迫得众人心头一紧,诸人僵立不动,四周寂静得针落可闻。
死寂中,竟又是绝心头一个有了动作。
只见她收起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气度瞬间沉静,陡然单膝跪下,擡手扬声道,“是绝心逾矩,望您恕罪。天莲昭昭,法相无常,绝心今代慧宗,拜见宗主!”
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其余人如斩断的稻穗,齐刷刷跪下,震耳欲聋”
此际,无人敢再立在他跟前,秦仲渊身如渊渟岳峙,感受了片刻大权在握的感觉,目光缓缓投向祭坛之上。
“既无异议,本主祭。”
“来人,点火,
*
魔教的祭祀,祭品从来不是什么三牲六畜,而品”后,在其清醒时割开每处血脉,再之上,直到最后一滴鲜血流尽。
这,便是天莲宗所谓的“浴佛礼”。
随着秦仲渊话音落下,祭坛周边的火把被次第点亮,将上头照得亮如白昼。
火光照耀下,祭坛四周整齐堆放着漆黑柴炭,正中则是一座雪白无暇的白玉莲座,上头正坐着个四肢被缚的女子,发丝凌乱地披落脸上,无力垂首,生死不知。
秦仲渊凝望着那名女子,良久,低沉出声。
“此女便是被绝尘派遣,亲手杀了宗主的真凶,今日祭祀,便以她为祭,行本宗极刑,以慰宗主在天之灵。”
肃穆话语在空旷塔底回荡,风拂烛动,将他冷峻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便在这时,出口处,守卫的通报声突兀响起。
“禀报尊上,受您吩咐,已将云阳宫元氏三公子带进来。”
“云阳宫”“元氏”等词,恍然火星飞入稻草堆,炸得人群一片哗然。天莲宗众长老面面相觑,嗡嗡议论,不明白如此禁地,身为白道魁首的云阳宫元氏怎么会在此时到来?
可他们的新主子纹丝不动,显然早有预料,神色晦深,挥袖叫进。
旋即,一名颀长清隽的男子被守卫带入,其身姿挺拔,一袭月白锦袍纤尘不染,手中捧着一个长长的木匣,白玉般的俊容平静无澜,对眼前的阴森场景视若无睹。
不过,下一瞬,当他擡头望见祭坛上那道纤细人影,身形肉眼可见的僵住,指节攥着木匣青筋毕现,凤眸死死盯着那方动也不动。
“——放心,这个女人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