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想法
第213章想法
蓦然拔高的声音，吓得赵清书一个哆嗦，她睁着眼，分外无辜地看着赵白氏。
赵白氏脸上的怒容未消，却深吸口气，将心里的愤怨收起来，看向窗外，冷声道：“我是不会同意的，你去让琴姐儿死了嫁给方岩的心！”
“母亲，方岩哥哥有哪里不好？”稳住情绪，赵清书据理力争：“我瞧着方岩哥哥样样都好，母亲为什么不能同意？母亲有什么样的理由，要狠心拆散一对有情人？”
赵白氏脸上的怒容更甚，几乎是怒喝道：“情为何物？你们知道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吗？仗着年轻便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执迷不悟，终有一天会后悔！我已糊涂过一次，绝不能让琴姐儿重蹈覆辙！”
赵清书怔住，心里快速闪过什么，她惊讶地看着赵白氏，稍微犹豫后，嗫嚅道：“母亲，下嫁给父亲，您后悔了吗？”
赵白氏是白家嫡出的小姐，备受白家人的宠爱，本可以嫁入公侯之家，尊享荣华富贵，但最终下嫁给赵勤，成为平民妻。那时，赵勤刚在会试中落第，无功名、无权势，只是一介酸书生，还是凭借着白家的资助才在京城中落脚，然后在下一次的会试中高中进士。
这其中有无猫腻，赵清书并不清楚，但赵勤是仰借着白家的权势在官场站稳脚跟绝对毋庸置疑。
说起来，赵家的家底虽算殷实，比之白家相差何止千里？高门大户皆看重门当户对，白家怎舍得让幺女嫁给赵勤？他们会结百年之好，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赵白氏执意要嫁给赵勤……白家拗不过她，只得同意。如今，她是后悔了吗？
赵白氏自知失言，脸色稍微不自在，很快她就收拾好情绪，眼神凌厉地落在赵清书脸上，眼底隐有怨恨闪过，一字一句宛似刀刃般锋利：“总之，琴姐儿断不能下嫁，她想要嫁给方岩，除非我死！”
赵清书敛起眉眼，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哪怕赵白氏避过不谈，她方才的语气里已明显说明，她后悔了，后悔下嫁给赵勤，后悔当年没有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君。所以，眼看着赵子琴就要走上她的老路，便一味坚决地反对到底！
但是，方岩并不是父亲，姐姐也并非母亲……怎能一概而论呢？如果他们坚决要为姐姐寻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难道姐姐还是要嫁给安仁吗？或者，他们当真打算让姐姐入宫去？
两者都不可以！
赵清书霍然站起身，屈膝跪在赵白氏面前，仰起脑袋，眼带哀怜地看着赵白氏，定声问道：“母亲，难道您真的打算让姐姐入宫吗？”
赵白氏看着她，冷哼一声，抿着唇没有说话。
赵清书瞬间红了眼眶，她紧紧地攥住手心，一字一字地慢慢说道：“母亲，您饱读诗书、通晓古今，人物传记应看过许多，在茶楼坊间流传着的故事，定然也听过不少。我想问母亲，后宫里的那些女子，到头来可曾拥有幸福？姐姐生性温厚，一旦入了后宫，还有命回来吗？”
“放肆！”赵白氏环顾四周，见周围只有自己的心腹，稍微松了口气，但声音里的怒意不减：“你可知这话便是大逆不道，若被传出去，你是要掉脑袋的！这天家的事情，岂容得我们编排？”
赵清书梗直脖子，神色决然，声音坚定：“哪怕要掉脑袋，我也要说，姐姐是母亲的亲生女儿，您怎能对她如此狠心？姐姐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怎样才会幸福，这些问题，母亲您真正考虑过吗？您用自己来衡量姐姐，当真是为姐姐好吗？在我看来，这完全是您自私的体现！”
“啪”地一声，赵白氏恼怒至极，扬手给了赵清书一记耳光，眉眼间满满都是肃杀之气：“你懂什么？一旦入了皇宫，得了皇上的眼，荣华富贵将享用不尽，子子孙孙都是人上之人，便是连你都会跟着长脸……你以为有情就能幸福吗？有情就能安稳一世吗？这何止是天真，简直是愚蠢！我若自私，就该放任琴姐儿嫁人，等她吃够苦头再嘲笑一番，何苦要为她操心？”
脸上火辣辣地痛着，赵清书的心头掠过感伤，她们明明都在为姐姐的事情担忧着，却僵持在两端。但她不会退让，于是不管不顾地竭力反驳道：“古人有云，伴君如伴虎，时时要当心……敢问母亲，安稳在哪儿？母亲说得对，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我知道姐姐想要什么，知道姐姐喜欢什么，我要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才能让姐姐幸福！母亲，您是姐姐的生母，难道您不能抛却那些权势地位、荣华富贵，仅仅只考虑姐姐的幸福吗？”
“这是身为儿女该说的话吗？赵清书，一直以来我倒小瞧了你，不想你还有这般胆量，敢公然与长辈顶嘴！难道你不知我完全可以责罚你吗？”赵白氏气得眉头倒竖，盯着赵清书，眼中尽是狠厉。
赵清书倔强地与她对视，不退不让：“母亲便是要责罚我，我也要说，请母亲只为姐姐的幸福考虑！”
“你从何而来的自信，觉得我没有考虑琴姐儿的幸福？我对琴姐儿的关心，难道还比不过你？”赵白氏的眼中涌起熊熊怒火，厌恶地看她一眼，别开视线，声音凉寒如雪：“少狂妄自大！你知道幸福是什么？你知道怎样能让琴姐儿幸福？你以为，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一定能幸福？真正无知！念在你是一心为琴姐儿好，我不跟你计较，但你记住，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反抗便是不孝。我是你的母亲，更是长辈，你们今日这般顽抗，已是不孝不仁，再有下次，必定家法伺候！”
声落，赵白氏起身走出屋子。
“二小姐，快起来吧！”有丫鬟走过来，搀扶着赵清书起身。
站稳身子，赵清书扭头看向窗外，不知赵白氏与赵子琴说了些什么，赵子琴捂着脸低下头去，指缝间晶莹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