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相思

第175章相思

这是注定难眠的夜晚。

一家人用过晚膳，闲话一会儿各自散去，赵清书呆到老夫人觉得疲累，上床休息后才离开正院。

凉风习习，送来缕缕幽香，天边月牙儿弯弯，星星彷如宝石碎在绸布上，闪闪发着细弱的微光，一眨一眨，俏皮可爱。

“京城的夜空，跟家乡并无不同，明明相隔千里，真是奇怪。”冬雪跟着仰起头看向夜空，轻轻笑道。

赵清书全身一震，回眸看向冬雪，然后低下脑袋。从前，她也说过同样的话语，然后赵素画笑着解释：“因为，天很宽很广，我们用眼睛所看到的，只是极少极少的一部分。对于整个宇宙而言，我们的存在，甚至渺小到连沙尘都不如。”

听到环儿在一边附和“确实很神奇。”，她颇为感慨地笑，叹道：“因为天空又宽又广，地上相隔千里，天却还是那片天。”

两人连连称奇。

“你们回去歇着罢，我去后花园走走。”淡淡的说完，不待她们回答，赵清书已独自绕过抄手游廊，往后花园方向走。

穿过偏门，一股寒风吹袭而来，秋深露重，赵清书忙裹紧身上的衣裳，朦朦胧胧的灯笼光映照，月下的一切都显得飘渺无踪。

见前边有个凉亭，亭外的翠云草长得茂盛，苍翠葱郁，随着夜风柔柔软软地摇摆着，旁边的苔藓深厚，绿油油的小巧可爱，顿觉心神安定，缓缓踱过去，在石凳上坐下。

这段时间，不是逃亡就是日夜兼程，此时终于稳定下来。夜深人静，安宁无声，鼻尖隐隐绕着金桂的香味，微觉凉寒，但也惬意。

恍惚间像是看见无思的身影，他寒着脸冷冷瞅着她，那凤眸晶亮若黑曜石，笼着淡淡烟雾，总不真切。

她大惊地站起身，定神看去，夜沉幽深，哪儿有人在？颓然丧气地坐下，伏倒在桌上，闭上眼睛。

“姑娘，这样睡着可是会受凉，想歇着还是回屋里的好。”桑玉的声音宛如叹息，悄然靠近，将一件披风搭在她的身上。

“嗯。”虽是应着，赵清书却未曾站起身。

桑玉无奈一叹，不再言语，陪着她坐下，托腮沉思。正为情所困的人，又何止赵清书一人呢？

月光皎洁，在花园中洒下一层淡淡的银辉，就像是年华正好的姑娘披着一层软罗烟纱般，神秘诱人，惹人亲近。

陡然间传来一阵飘渺如无的琴音，透彻的声音，低缓遥远，静然深思，热烈奔放、深挚缠绵的语调，却被抚琴者加入太多的心思，琴音中有不容人错辨的哀愁与怨怼，压抑不止，松散不透，连绵不绝。

听着听着，仿佛看到某个姑娘美目含愁，面容带怨，痴痴地遥望天边新月，就像是看着恋慕的情郎般，轻声细语、呢呢喃喃。但相隔遥远，声传不到，顿时变得凝凝噎噎，无处话凄凉，唯有对月空叹，以琴音抒发心中郁结。

赵清书抬起头看向后罩房的方向，琴声正是从那边传来。胆敢在这半夜抚琴者，除姐姐外再无他人……她微微变了脸色，不是为这如泣如诉的琴音，而是这这首曲子。

“大姑娘竟也有心事？”桑玉也是惊讶不已。

“不，这不是心事。”赵清书摇头，忽觉难过，眼眶中浮起泪水，压抑也不消。“桑玉姐姐，你同我们一起习过琴艺，没听出这首曲子是《凤求凰》吗？”

姐姐，已对谁动了情思吗？

桑玉当即就满脸尴尬，让她舞刀弄枪绝对不成问题，可要舞文弄墨，她一丁点儿的兴趣都没有。当时夫子教习琴艺，她多半时间都悄悄打坐，闭目塞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