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叙说

第167章叙说

黑暗的空间，冰寒的潭水，狭窄地密道中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凉意。

九王爷的怀抱暖和而宽容，像是浸泡在温水般舒适宜人，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赵清书的鼻尖萦绕着淡雅的气味，她知道，那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远离火势后，他不再颤抖恐惧，反倒是她太过惧寒，被他的体温包裹着，才逐渐地止住颤抖。心中涌起眷恋，理智却迫使她狠心拒绝：“我宁愿着凉，只求你放开我！”

“我不放。”九王爷的声音中有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固执，像是放开她，就会失去整个世界般，有种无力地仓惶与悲楚。

“放开！”怕伤着他，她再不敢挣扎，只倔强地重复道。

聪明地察觉到她对他的珍惜，九王爷指尖颤抖，坚定地摇头，别有所指地说道：“书儿，哪怕你恨我，我也不想放开你。”

赵清书一怔，说不出来的情绪浮上心头，鼻子一酸，泪盈于睫，忍不住抬手捂脸，‘嘤嘤’地哭起来，一边垂泪一边控诉道：“遇见你之后，我们做下那么多于理不合的事情，深夜独处，你还搂住我不放，呜呜，将来我有何颜面去见无思？”

越说，越觉得伤心，哭声益发高亢。

怀中的人儿冷若冰块，冻得九王爷的心尖儿酸酸涩涩地痛，他紧紧抿唇，一时无言以答。突然就记起白日里，师妹那么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二师兄，你私自从京城出来前，我就劝过你，此举不可行，轻则重伤、重则丧命，甚至要殃及到三儿……你不信，你说定能保护好她。结果怎样，还不是如我所言？二师兄，你先别急着失落，你知道吗，在你病重昏迷不醒后，三儿佯装镇定，拼命想要救你。可在闯入这长云山后，见到我与爹爹，她哭得是那样伤心，眼泪‘刷刷’地落下，充满着担忧与害怕。你以为，你的性命，是谁都能背负起来的吗？”

这样的问题，让他怎么回答呢？她的问题，又让他如何答复呢？

轻垂睫毛，隐忍着从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九王爷手足无措地轻抚着怀中人的后背，语气中夹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慌乱道：“书儿，莫哭，要是心中不满，你就恨我罢！”

若是这番好意，会令你为难，宁愿，得你怨恨，也不希望听你哭泣。

“我怎么能恨你？”哪怕心中有怨，赵清书也知道他是出自好心，并无他念，她该怎样去恨？他一身伤痕，更是有一半为她，哪能狠不下心将他推开？

只觉憋屈，她咧着嘴，越哭越大声，哽咽道：“若……若是，无思……他嫌弃……我，怎么办？”

她素来讨厌就哭，喜欢就笑，做下令她厌弃之事，她大哭才是正常。不知如何安慰，九王爷一筹莫展，听她絮絮叨叨地，总在嘟哝无思的名字，黑眸一亮，说道：“无思的过去，你知道多少？你不哭，我告诉你一些关于无思的事情好不好？”

“无思的过去？”她果然上当，抽抽噎噎地，问道：“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九王爷连连点头，想着她看不到，又迭声保证，清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心痛，郑重说道：“我知道他很多事情，只要你不哭，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一时被诱惑，赵清书停下哭泣，仔细地想想，瘪嘴道：“无思不告诉他的过去，有他自己的缘故，没道理让你来转述，我不要听。”

说罢，又要放声高哭。

“无思与我一样，从出世起，就一直被人追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不知道有多少次，差点被砍下脑袋。从来，都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活到明日。”抢在她再次落泪之前，九王爷说道，声音淡淡，轻若春风吹乱湖水，虽有涟漪，却无声响。

赵清书瞬间安静，不哭不闹，脑海中回想起过往的记忆，那是他们初遇之时，她初初回到过去，脑海中一片迷茫。被母亲赵白氏禁足后，一时赌气没有用晚膳，无思悄悄前来看她，送给她两个温温软软的包子。她问无思信不信前世今生，他禁不住冷笑，玉颜上覆着寒霜，淡漠回道：“若活在刀尖，无法预测明日能否到来，还有心思想前世今生吗？”

她意识到，无思的过往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艰辛，却不成想，从他出生起，就一直在重复着杀人与被杀的过程。

“从他能拿起刀剑开始，他就不断重复地杀人，第一次杀人时，他才刚满三岁。因为恐慌与害怕，他足足三天没有睡着，直到被迫杀害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最后，他再也数不清。”九王爷的声音逐渐飘渺，赵清书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陡然意识到，他不仅是在叙说无思的过去，也是……在说他自己的过去。

心，蓦然有些疼，是不是因为有着同样的经历，所以无思愿意将自己的过去告诉他？

“就在无思以为，自己总会被人杀掉，生无希望之时，他遇见了师父。”知道她在侧耳倾听，九王爷的心慢慢落回肚子里，慢慢说道：“师父是以‘隐门’杀手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他知道师父武功高强，硬扛他绝对不是对手，便巧施妙计，从他面前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