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花海

第160章花海

离她一步之遥，九王爷顿下脚步，眸光深深，彷如幽潭，见不到底。随即，他垂下眼帘，眼神落在他与她间隔的距离上，清俊的容颜上浮起一层冰棱。

他沉默，她也没有出声。

房间里落针可闻。

任谁看见堂堂王爷垂首低眸站在面前，良久不语，都会变得忐忑不安。何况九王爷虽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但赵清书觉得，他瞧起来有些难过。于是试探般问道：“王爷？”

他不答，赌气般偏过脸。

耍脾气？赵清书磨牙，思虑一会儿，妥协道：“我知道了，私底下我会将王爷当做平凡人。”

明媚的阳光照在她微显圆润的脸上，白白嫩嫩，丰腴莹润，眉宇间一朵澄净无瑕的睡火莲，澄净无瑕……她不漂亮，可百看不厌。

九王爷看着她，眸如春日晨风，冰寒渐消，然后说道：“我小字子吟，私下里唤我子吟。”

吟唱、吟唱，吟诗、唱歌……皆为取悦而生。他有些黯然，但她毫无所觉，只想着回到京城后，他们相遇的机会不多，更别提私下相处，答应得很是痛快：“好。”

她能答应就好……九王爷喘着粗气，再次费力地扶住墙壁，一步一步地向门边走。“夜，备车，我们回京城。”

“是。”候在房间外边的上官夜大吃一惊，但没有反驳，低声应下就要走。

“等等。”赵清书见他神色憔悴，面容惨白，两颊晕开的诡异红霞未逝，分明还无力地很，却强撑着要走……气简直就不打一处来，怒喝道：“我费尽心思才将你带到这长云山上医治，你轻易就要走，莫非仍旧想死？”

“你若要走，我也无需留下。”九王爷低下头，似有犹豫，低低说道：“我答应过无思，会带你回京城。”

“二师兄，你够了！”赵清书还没有回话，随后进来的许静诗一脚踹在门框上，清亮的杏眸里夹着滔天怒火，纤纤玉指指向赵清书与上官夜，说道：“你们出去，我有话与二师兄说。”

门上那个清晰的脚印，让赵清书识相地沉默，她看看面沉如水，情绪不辨的九王爷，轻声说了句“我等会儿再来看你”，转身离开。

外面蓝天白云，清风煦暖，林府不愧是医药世家，放眼看去，院中满满是绿油油的草药，空气间飘浮着淡淡的清香，嗅之神清气爽。

“不用跟着我，你去看看雪吧。”见夜跟在自己身后，赵清书浅笑着说道。

上官夜犹豫着问道：“二姑娘不责怪她冲撞您吗？”

“为何要责怪？”回京后，她不会再与九王爷有牵扯，他的人即便真的冲撞她，她也只有隐忍的份，哪里敢责怪呢？更何况，她不觉得叶霜雪有冲撞她……赵清书含笑摇头，想着叶霜雪指不定正在哪儿独自垂泪，催促道：“快去吧。”

上官夜稍作沉吟，眼带询问道：“最近这几天，山上接连出现好些来路不明的求医者，因为伤者都是林姓，所以破例带上山诊治。可我瞧他们的家属气息均匀，步履稳健，多是高手，怕有麻烦，想守在主子身边。雪不是小孩，一时别扭，二姑娘不必担忧。”

“也好。”赵清书不如他思虑周全，这周围虽有不少丫鬟家丁，说到底是林家的人，既然得知九王爷所在，上官夜自然该保护他的。也不知许静诗要与九王爷说多久，她歪头想想，笑道：“那我去找找雪。”

“二姑娘慢走。”林家守备还算森严，赵清书也不是个爱惹事的人，上官夜没有阻止。

赵清书便迈步前行，自有林府的丫鬟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在九王爷昏迷的这七天里，她也有四处晃荡，大抵知道各个具体方向，循着曲廊往前走，走一会儿就问问过往的丫鬟有没有看见叶霜雪。

一路寻找，还没找到叶霜雪，突然听得一阵如怨如诉的琴声，低低哑哑地错弹，像极秋末落叶，随风而舞，不紧不慢，悲凉哀戚，让人听之，只觉莫名失落。

顿时停下脚步，看向琴音传来的方向。侧耳认真倾听，只觉那琴声如同涓涓细流，缓缓走向未知的前方，充盈着不安、惶惑，但隐隐又怀有对将来的祝愿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