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指明

第370章指明

赵清书的声音消落后，换来好一阵沉默。

赵勤的表情始终阴鸷，冷眼瞧着赵清书，再开口时，语调中含着浓重的讥诮：“若是皇后娘娘弃车保帅，舍弃田家保全自己，你当如何？”

“一旦皇后娘娘失去田家这个最大的依仗，她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赵清书凛然着眉目，不疾不徐地说道：“到时候，圣上心中也会起疑！一个为得到权势，狠毒得连亲生儿子都杀害的女人，最重颜面的圣上怎能容她吗？”

“天真！”冷喝一声，赵勤冷笑道：“饶是你掌握住全部证据，想要扳倒田家谈何容易？犯错的永远是臣子、奴才，绝不是主子！你以为十一皇子突然中毒，圣上当真不知道是谁下手吗？”

嘴唇微张，赵清书满脸错愕，眼神里浮现出惊慌，讶然道：“您的意思是，圣上知道皇后娘娘是凶手？这，怎……怎么会？”

如果知道，为什么圣上还能若无其事地把昶歌关入宗人府，并任由他在里边受尽折磨？甚至像对待天牢里的囚犯那般，用脚镣把他囚禁住？

震惊之余，却转念想到圣上嗜血凶残，曾数度派出杀手追杀年幼时的昶歌，便彻底镇定下来！有什么事情是那个人做不出来？

“哼，朝堂之事，你怎么可能了解？”冷哼一声，赵勤脸上显露出几分冷漠：“圣上的顾虑，你们永远都不会懂！别说你们掌握的证据不够齐全，便是真正握住把柄，都别想如愿！无论是田家，还是皇后娘娘，这是能轻易撼动的人吗？他们什么都有可能缺，独独不缺替死鬼！”

宛似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赵清书冷得身体直颤：“那我该怎么办？”一直忧虑无法说服赵勤帮忙，眼见着赵勤的顾虑超出想象，她开始不知所谓。

其实，这并不能怪责她，朝堂之中尔虞我诈、互相倾轧，一国之君首要考虑的不是臣子对错，而是各方势力的平衡……从未接触过的她怎会懂得这些？昶悠与许时冉同样如此，常在江湖中行走，快意恩仇才是他们的方式，怎会明白党羽间的弯弯绕绕？

这其中唯一懂得的人，是昶歌。但是胳膊扭不过大腿，诚然他忧心忡忡，并且试图把赵清书推离，却终究败给她的固执。她想知道的答案，他如实告知，不仅是因为拗不过她的坚持，还认定她再过闹腾都做不到想要完成的事情……一如现在，她面对赵勤时，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放弃！”赵勤冷声喝令道：“没人会陪你玩小孩子的幼稚游戏，如果你还不想死的话，现在就放弃，再不要搭理这事！”

“我不会放弃！”赵清书回绝得斩钉截铁，听见劝阻不仅没有动摇，反而更加坚定决心：“既然圣上有心隐瞒真相，那我就想办法让他无法再糊涂下去！无论怎样，我一定要把子吟救出来！”眼神坚定，语气决然。

“想要怎样做？”赵勤冷眼看着她，不赞同不否认，表情十分阴沉。

赵清书慢慢低下脑袋，声音略低：“还不知道。”本来想带着周泉与邱双喜面圣，既然他说这条路行不通，一时间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唯一肯定的是，她不会放弃，她一定要证明昶歌无罪！

“把事情闹大！”寂然片刻，赵勤冷声说道：“那二十六具尸体，你收着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倒不如把他们统统都埋到城外。不要埋得太深，浅浅的能让人立刻发现异常最好。但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更不能透露出蛛丝马迹让人联想到十一皇子中毒的事情上来。”

还有这个办法……短短几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赵清书眼前豁然一亮，高声道：“谢谢父亲提点！”

“快去吧！”赵勤不耐地挥挥手：“我不想帮你，奈何你的脾气我早有领教，即便不给你指点个方向，你也会横冲直撞地闯进去……我是为赵府着想！”

声音稍微停滞，他问道：“接下来该做的事情，你可知道为什么？”

“知道！”赵清书用力点头，稍微沉吟一番，定声回道：“埋下这些尸体是为曝露在人前，让人们心中有疑惑，却猜不到发生什么事请！这样能埋下一些危险信号，让圣上及田家变得警惕小心，我们便掌握着主动权，即便不能把真相公诸如众，也随时能散布谣言相要挟。”

赵勤的眸子里透露出一种孺子可教的眼神。

见自己的推断没有被反驳，赵清书松了口气，继续道：“那些尸体会被送到顺天府，顺天府的仵作会验尸，然后他们会发现这二十六具尸体中，有十一个人是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而身故。待验尸结果出来，见多识广的顺天府府尹定能知道这二十六个人是某权贵之家的死士……。”只是，接下来顺天府府尹是惧于权势隐瞒此事不报呢？还是无视权贵，勇敢直言呢？

“顺天府府尹陈彦是叶家的人。”赵勤慢声提醒着：“你与叶家七小姐私交甚密，何不写封信给她？”

一语惊醒梦中人！父亲不会对她说虚假之言，可见叶露白定能有让陈彦帮忙的本领……虽然有些强人所难，但情势所迫无法再顾及其他，于是赵清书大力点头：“等会儿我就研磨写信给叶七小姐。”

“去吧！”赵勤冷淡地冲她挥挥手。

扭动着快要僵硬的身子站起身，赵清书扶着旁边的圈椅稳住身形，转身离开前忍不住问道：“父亲，您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