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恶意

第298章恶意

漫天细雨中，昶歌撑着竹柄绸伞，看着面前微有怒容的心上人，清俊的容颜愈发苍白，墨黑的凤眸里氤氲着浓雾，风吹不散：“是我考虑不周，忽略姐姐的安危，过后我自当向姐姐赔礼谢罪。”

赵清书眼圈泛红，低下脑袋，抬起手弱弱地揪住他的衣裳：“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就是心里边莫名慌着，对不起。”

“我知道。外边风大，快些进去。”昶歌抬手柔柔地轻拂过她的脸颊，声音温和：“父皇有事召见，我得离开一会儿，你就呆在这里，哪儿都不要去，过会儿我来找你。”

赵清书的眼神从他缠裹着纱布的双手，转到他略显无力的右腿，终是点点头，浅淡的回一声‘嗯’。

叶霜雪上前一步，撩起帐篷的门帘子，赵清书弯身走进去，一眼就看见满脸病容的赵子琴侧躺在被褥间，眼角挂着泪珠儿，素来温婉的笑容消失无踪，只余下满脸的悲楚。

“姐姐！”赵清书踉跄着扑过去，半跪在床榻边，未语泪已流：“你醒了吗？可有哪儿不舒服？有御医来诊过脉否？”

“三……儿！”赵子琴奋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努力几次没有成功，赵清书弯身来搀扶她，急切下力道使用不当，两人反而一起翻躺在床上。

遭逢大难，连日的心酸浮上心头，惶惑、忧虑、焦心……多种情绪侵袭，姐妹两人相拥而泣，哽咽难言。

连翘在一边抹着眼泪，边回答赵清书的问题：“二小姐放心，李御医给大小姐诊治过，说大小姐是疲累过度，心里又忧虑交加着才会昏迷，好生休息几日，服几帖药就会无碍。身上的伤口会恢复得慢些，但是每日坚持换药，也不会留下疤痕。只是……。”

“只是什么？”赵清书回眸瞧见连翘脸上的悲痛，顾不得再哭，高声喝道：“快说！”

连翘弱弱地看向赵子琴，见她闭着眼点头，颤栗着说道：“灾难发生时，是安大公子救了大小姐性命。而今安大公子失去双腿，生死难料。”

安大公子，安南？

赵清书全身哆嗦，傻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姐姐，身体寒凉到底，一时凝噎，再说不出话来。

饶是心底不愿相信，但她们的表情绝非玩笑，这就是说安南为救姐姐，已失去双腿。

若他死掉倒好，左右不过多赔些银钱，再诚心诚意向安家的人请罪，事情总有过去的一天。若他没死……姐姐定会被他所累，弄不好得赔上终身！那时，方岩怎么办？

为姐姐神伤，至今都病重不起的方岩哥哥该怎么办？

人心总是偏的，有那么一瞬间，赵清书狠心诅咒着安南，而后狠狠闭上眼睛，止不住眼泪从眼角滑落。好一会儿强撑着坐起身：“安公子歇在何处？让我去瞧瞧他。”

“就在隔壁，落月正在照顾着。”连翘拭去眼角的泪花，轻声回答。

“一起！”赵子琴执拗地抓着赵清书的衣角，猛然睁开的眼神里一片坚定。

回眸浅看姐姐一眼，赵清书的心一路沉下去。

夜色暗沉，雨水的湿气弥散在空中，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两根沾染着泥土的红烛散发着豆大的光芒，浓郁的药香混合着厚重的血腥味，怪异得让人作呕。

“大小姐，二小姐。”坐在床边打盹儿的落月听见声响，迅速站起身来，眼底充斥着红色血丝，显然是许久未眠：“安公子刚才还在咳血，身体烫得吓人，这会儿倒是平静下来。”

“是我害了他！”垂眸见落月脚边搁着满满一盆血水，赵子琴顿时哽咽：“如果不是救我，他此时一定能像兔子一样活蹦乱跳。”

相比情绪失控的姐姐，赵清书镇定许多，她定眸看向床褥间，沉声道：“能让我瞧瞧他的腿吗？”

赵子琴紧张地抓住连翘的手，容颜紧绷，显得十分紧张。

“安公子穿着衣裳，您们要看自是无妨。只是，可能会被吓着。”细细地说着，落月慢慢撩起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