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恶行

第299章恶行

淫雨霏霏。

郑玉容状似冷静地弯身，捡起从春儿手中滑落在地上的竹柄伞撑在头顶，暗影中瞧不清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哆嗦着说道：“这个宫女是温茸的人，我曾见过他们在一起。你该知道，温茸那等相貌身份，引诱一个姿色平平、地位卑贱的宫女，实在轻而易举。刚刚我瞧见你们两人单独出来，怕她要对你不利，才悄然跟在后边。”

温茸竟在贤妃娘娘身边安插了人？赵清书惊愕于威北侯府的神通广大，然后想到威北侯夫人与贤妃娘娘是姐妹，平时多有往来，诚如郑玉容所言，温茸要收买一个宫女定然简单，这才稍稍释怀些，对于温茸要杀她的事情，反而并没有那么在意。

况且，一连串的事情下来她总能知道，这么不择手段也想要杀她的人，除温茸外还有谁呢？

“谢谢。”思绪稍定，赵清书浅浅的道着谢，眼角余光瞥见从春儿身上淌下的暗黑色血块混入雨水中，水缓缓往下流淌时，连着地上的草都跟着变了颜色，连忙握紧手中的药草站起身，避让到一旁。

她身体本就虚弱着，脚上又有伤口，花费极大的力气才扶着树干站稳，只是气息愈发不稳，眼前一阵阵天旋地转，煞是难受。

郑玉容缓缓挨近赵清书一些，将手中的伞面撑在两人的头顶，见宫灯落在一旁的雨水中未熄，把伞塞到她手中，自己走到春儿身旁将宫灯拾起。

忽明忽暗的光线中，赵清书分明看见郑玉容眼角处的水珠格外晶莹，紧抿的唇角更是苍白着，千娇百媚的容颜上一片灰暗，比夜色更深。

赵清书心中黯然，不由得握紧手中的伞柄。

品貌端庄、娇贵如花的郑玉容，何曾杀过人呢？难过煎熬都是在情理之中，一如当年她错杀赵素画身边的张嬷嬷，从此连月里噩梦缠身那般，这会成为她人生中一段泯灭不掉的记忆。他日回忆起来，一幕一幕甚至会比自己历经死亡都还要清晰。

雨潸然下落，打在伞面上，‘啪嗒啪嗒’地响着。静夜怀思，夜色如烟雨，笼罩不散，唯有一阵阵风拂树梢的‘悉悉索索’声盘旋不去，端是诡异着。

“其实，我不用杀掉她。”郑玉容低低的声音透过雨帘，落入赵清书耳中：“我已打落她手中的匕首，她不能再杀你，我不用杀她也能救你。”

赵清书微愕，想着若不是郑玉容及时相救，她定然不在世上，心中并无对春儿的怜悯，于是冷声道：“你不杀她，我也要杀的，多一个敌人未来便多一分危险。她既然对我下手，无论成功与否，都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春儿的目的显然是希望在得手后平安逃脱，否则在她昏迷不醒时，她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下手，并能够百分百成功。

郑玉容垂眸停滞一瞬，灯笼随风摇摆，豆丁大的光芒映照在她的脸上，只能看见她神色忽明忽暗，似乎在挣扎着什么，但光芒太淡，又隔着重重雨帘，瞧不真切。

“你没事吧？”赵清书忍不住询问。

“没事。”郑玉容提着灯笼慢行过来，声音较之刚才要坚定许多。借着朦胧的灯火瞧见她手中的药草，微微一怔：“这草……有毒吧？你摘它做什么？”

将伞往郑玉容的方向挪挪，赵清书一边示意她往回走，一边回答道：“这是止血的药草，虽然含毒，但止血的效果极强。”

“赵大小姐也算幸运。”郑玉容淡淡地开口：“那日从贤妃娘娘的宫殿里离开的，有七八个千金小姐，目前只知她还活着。”

其他人赵清书是见过的，都是与白家有血缘关系的人，包括白水梦在内……如今都生死不明了吗？纵使心中对白水梦等人并无几分好感，她仍旧十分感慨，一时并未接话。好一会儿，才想着必须说些什么，于是再次道谢：“谢谢你能救我。”

“不用谢。”郑玉容的声音骤然低沉，脑袋偏转定向某一处：“我救你，也是别有目的。”

赵清书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正是倾塌下来的秋陵山山脉。沉沉的夜色中，视野不清，很难瞧清什么东西，只能隐约瞧见个大概，空了半边的山再不复之前的巍峨，就像是蓦然被人咬了半边的苹果，还被污水侵染腐蚀，再不复之前的秀丽光鲜。

赵清书没来由的沉了心，喑哑着嗓子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郑玉容猛地回头看她，在昏暗的光芒中，她的眼神亮得吓人，但神色惨白，比阴沉的天空还要多几分阴霾，让人不寒而栗：“如果我告诉你，秋陵山之所以会坍塌，并非山神大人发怒，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你会愿意相信吗？”

有人刻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