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背负

第305章背负

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会心甘情愿地为他人去死！

口口声声说着一定对他不离不弃的郑玉容也不会例外，甚至连她口中坚持的‘总会有人心甘情愿为另一个人做某些事情’，也不过是一场虚伪浮华的空言。

真正面临生死，谁不想使尽手段活下去？

在暴风骤雨中，温茸撑着伞站在悬崖边，面向悬崖外，不动不弹，夜风吹拂起他的衣裳下摆，冷冷咧咧的绸裳划过冰凉弧度，寂寥无限。

郑玉容攥住手心，静立在他身后，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面容，她始终用一杯悲悯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浑然不顾自己的处境。

夜色暗沉，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光影，淅淅沥沥的秋雨连绵不停，任外界如何喧嚣纷扰，此处只有可怕的静谧蔓延。

赵清书随着昶歌冒雨前来，瞧见这样的光景，脸色很不好看。想要说什么，话语在嘴边打了滚儿，却仍旧咽下去。

郑玉容一心恋慕着温茸，旁人能说什么？安慰？斥责？还是唾骂？这是她的选择，无论是对是错，别人都没有插手的余地。

于是垂下眼眸看手中提着的宫灯在风雨中摇摆，只觉光线忽明忽暗，像是被雨水侵染，难以照亮周遭的光景。而夜色，就像是这久久不停的雨水般，无边无际，浓郁得化解不开。

“温茸，你闹够没有？”还是昶歌先开口打破沉默，清冷的声音淡漠如霜，冷凝透骨。

“闹？”温茸的语气里充斥着浓郁的嘲讽，凉薄如刀：“昶歌，你以为你再劝哄你身边的小娘皮吗？真真可笑。瞧见我这番模样，你仍觉得我在玩闹？”

边说着，他边转过身来。

朦胧的烛火，并不能照亮太远，赵清书竭力睁大眼睛也只能隐约瞧见他的身形，连具体的轮廓都瞧不真切。她扭头看向身边的昶歌，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比刚才更加凛冽，刺骨的锐气从他半眯的凤眸中射出，几乎将周围的空气凝固。抬手轻轻拉拉他的衣袖，用唇形问道：怎么啦？

昶歌习武，眼力比她好，自然看得比她分明。

“别被吓着。”昶歌轻缓地说着，踉跄着往前走了数步，缓缓将手中的灯向前推，模糊的光芒穿透雨幕，隐隐绰绰地落在温茸的身上。

睁大眼睛瞧过去，赵清书抬手捂嘴，倒吸口冷气的同时，禁不住惊呼一声。

与昶歌换了容颜，温茸素有大旭第一美男子之称，容颜无双，貌若倾城，上至耄耋老人，下至无知孩童，瞧见他都得赞一声绝色。可此刻，即便有夜色的掩映，也能瞧见他的脸上流血化脓，千疮百孔好似蜂窝，整张脸除去清美如初的双眸外，再无一处完好肌肤，简直非丑陋二字所能形容的难看，根本就让人不忍直视。

隐约记起郑玉容说过，温茸最为自豪的地方，就是他拥有绝世之姿，恨不能让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美貌……而今变成这副模样，以他的性格，做出过激的事情来也毫不为奇。

但，受刺激到让秋陵山坍塌，委实太疯狂。他显然不会自毁容貌，变成如此模样，是被人陷害，还是遭人毁容？惊愕片刻，赵清书拧起眉头直言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温茸抬手拂过自己的脸蛋，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自己的心上人，连神色中都携刻着温柔：“书儿，这样很吓人吗？”

郑玉容背对着温茸，拼命地冲赵清书挤眉弄眼，像是很害怕她会说出一个‘是’来，满脸都是焦急。

眼神偏过她所在的方向，赵清书冷笑一声，声音中含着怒气与质问：“这是子吟的容貌，你怎么如此不爱惜？是谁毁了它？”

温茸脸上的表情在顷刻间敛去，眼底携刻着深重的恨意，像是被黑暗所侵染，整个人都变得阴沉无光。

“赵二小姐。”向着赵清书所在的方向踏出一步，郑玉容语带责怪：“你不能在此时说这样的话语，他已足够可怜，你……。”

她的声音突兀地消逝，因为温茸在蓦然间靠近她的身侧，抬手掐住她的喉咙，并表情阴鸷地威胁道：“闭嘴！是谁告诉你我可怜？我可怜吗？”

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如何能容忍他人的同情？她说可怜，对他无疑是侮辱，哪怕她是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