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质问

大年三十的烟花不会缺席，在医院不远处响起的声音伴随着楼宝珍的尖叫声，她看到了钱多华。

护工阿姨跟着大家伙去了餐厅吃晚饭，楼宝珍精神状态还可以，想着让她看会风景，护工便把她的轮椅往窗户边靠了靠。

当视线里出现钱多华标志性的走路姿势时，楼宝珍尖叫了起来，双手紧紧抓着轮椅把手，想要起身跑出去，她的晓晓，她要保护自己女儿。

“晓晓，晓晓。”被自己绊倒在地的楼宝珍嘴中不停喊着女儿的名字。

温习已久的绝望感好像要把她彻底淹没了。

那个眼睛里闪着光的女孩，因为她的缘故，一次又一次被磨灭自信，被剥夺幸福。

楼宝珍用尽力气把头往床沿上撞，鲜血流入眼睛，混着她浑浊的泪水。

“妈！”

楼晨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妈，跪在地上制止还要撞头的楼宝珍，后背和胸口都被她撞得生疼。

医生匆匆赶来，注射了镇静剂，责怪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了，女儿估计也有淤青了，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人的力量会大得可怕。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看一下？”向妮刚缓过来，说实话她第一次见到楼宝珍这样子，好像不受控的疯牛，哪怕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停止伤害。

“买点喷剂好了。”

楼晨感觉说话的时候都有些闷痛，特别是后背肩胛骨的地方，抵着床沿，一定有淤青了。

“这边还有酒吧开着吗？我们去酒吧吧。”

楼宝珍已经安静下来，护工阿姨自责不已，保证一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医院本来就不太好闻的味道，此刻像是勒绳，把楼晨抽得过紧过痛了。

两个人跟着导航来到一家地下酒吧，可能是除夕夜，酒吧里灯开得比较多，人却很少。

“两位美女要喝点什么？”

“酒。招牌。”

楼晨只是喝下一杯酒就跟着音乐滑进了跳舞区，宛如一只受了伤的精灵，屏息跳舞来宣泄情绪。

腰身摇摆一用力就会痛感加倍，但她也只是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晃动。

“今天钱多华出现了，跟着我们要钱。”

向妮想了想还是给俞茗发了信息，毕竟这些事情有关楼晓。

没想到电话直接响起，传来俞茗有些急切的声音，“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楼晨被小刀抵住后腰威胁了，被她化解了。但楼晓妈妈突然犯病，用头把楼晨撞了。”

“你们在哪？看过医生了吗？”

向妮看了眼舞台上的楼晨，也不好意思多说，“没有，她坚持自己喷药，现在在外面喝一杯。”

“酒吧？”

“我们一会就回酒店了。”

向妮隐约感觉到俞茗的情绪，紧张、担忧还有点生气，下意识就先挂了电话。

以前读书的时候，自己拉着楼晓去网吧，被俞茗知道后，就被学校通报了。

当然这不是俞茗举报的，但给她造成了巨大阴影。

楼晨的手机静了音，未接来电是凌晨出酒吧的时候才看到。她想了想应该是向妮说了这件事，索性就不回电话了。

从酒吧出来，已经是年初一，冷冽的寒风拍打在脸上，那点头晕的感觉被吹走，身上的疼痛又明显起来。

“我早上八点回桐城了，你呢？”

街头人影稀少，向妮走路像在跳舞，东倒西歪，大着舌头说：“我去新加坡找我姐，在哪里过春节。昨天晚上她要跟姐夫回家，不让我去。”

楼晨点点头，虽然听不太明白，但知道这个朋友有去处也就安心了。

从河西县城回桐城的车摇摇晃晃要两小时，基本上没什么人，楼晨坐在靠后的位置上，忍着疼痛和困意。

是什么原因让她冲上前去保护楼宝珍呢？

不清楚。但她不后悔。

只是没想到，回到小区，楼下却见到了俞茗。

明显是一夜没睡的脸，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困倦，开口就是沙哑的嗓音，“你回来了。”

“嗯。”

“你没事吧？”

语气平平，但身体微微前倾的动作假不了，俞茗在担心。

“或者你上来帮我喷药吧，确认一下。”

没睡好的俞茗马上点了点头，强忍着哈欠跟着人进了电梯。

“我带了跌打损伤药，还有敷料。”

“嗯，谢谢你。”

楼晨看了一眼电梯里的俞茗，内心深处叫嚣着的不是感动，是想要看清真相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