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大赛第二名
当一个人没有信念的时候，总想抓住一点什么，比如比你弱小的孩子，或者不如你有权势的竞争对手。
当秘书将何依依的行程汇报给何方平的时候，他好像又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将现在对黎明工作室提供的项目都紧急叫停，对接人自己找理由，另外让广告公司里的人提前提交离职报告。
他不信何依依能这么硬气，看都不来看他一眼。当初有求于他的时候，可以下跪，那么就再来上演一次。
“何总，项目叫停的话我们要付违约金的。而且...”
秘书的话语尚未完全落下，何方平便已显露出极度的不耐之色。他眉头紧皱，双目圆睁，大声呵斥道：“难道我会缺钱？居然轮到你来操心那点违约金！倘若这件事最终未能妥善落实到位，后果自负，你好自为之吧！”说话间，只见他脖颈处的青筋根根凸起，仿佛一条条蜿蜒的蚯蚓，清晰可见。
而那身黑白相间的条纹病服，尽管试图以其素净的颜色来平息这紧张的氛围，但却丝毫无法压制住何方平此刻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的暴躁脾气。
这种有些卑劣的行为虽然为人不齿，但很奏效，何依依当天夜里就飞回了桐城，直奔医院病房。
她戴着口罩，似乎是担心何方平见到她整容后的脸又开始大发雷霆。
“他怎么样了？”
护工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地看向秘书。
“何总他胃癌晚期，白天在念叨你。”似乎是觉得自己用词不当，秘书一直低头看脚尖。
何依依冷笑了一下，这念叨的手法倒是新奇，她的人事经理一下子就收到了三封辞职信，都是印刷部的老员工。
“那今晚我守着他，你们去休息吧。”何依依让自己的助理把陪床整理了一下，便和衣躺下了。
秘书和护工也不敢不从，离开了病房。
在何依依那漫长而又破碎的记忆长河里，自己似乎从未有过与何方平共处一室安心休憩的经历。即便是当初因着母亲之事，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以至于夜夜难以入眠之时，何方平也未曾给予她半分温暖和安慰。
对于何依依来说，何方平简直就是谩骂与鞭打这两个词最生动形象的代言人。无论是学习，还是日常生活，只要稍有不合他心意之处，等待她的必然只有那张既冷漠又暴怒的面庞。
从幼时起，何依依便亲眼目睹了母亲面对父亲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渐渐地，她明白了父亲特别享受这种令人心生畏惧的感觉。于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她学会了时不时地伪装出一副惧怕他的样子来。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在何依依内心深处，何方平实际上是个极其可悲可怜之人。他不仅无法获得母亲的爱情，就连亲生女儿——也就是她本人，都不曾给予他应有的敬重。
杨帆是第二天一早才知道何依依回来的，让他惊讶的是何依依居然去了医院，还陪床了一晚上。
等他赶到病房的时候，何依依已经如何方平所愿，跪在地上。
“你现在知道你老子的角色了，让你过来看望我的时候死哪去了，跟你妈一个样。”
何依依还是戴着口罩，头低着，感受着膝盖下方瓷砖的冰冷与坚硬，她不会顶嘴，这是她从母亲那里学来的第二项生存技能。
见人低着头听他骂，何方平又体验到了莫大的满足感，便提及了黎明工作室的事情，“那个叫什么俞茗的，你少跟她往来，之前你说的什么补偿之类的，我做的够多了，以后的项目不会便宜她们了。”
“嗯。”
“你走吧，我要开会了。”
杨帆在门口等候已久，跟在何依依身后，见她没什么情绪起伏才放心，只说了一句：“他的身体不太乐观。”
对于何方平的一切，何依依都不关心，她只想拿回属于她母亲的一切，“向妮律师那里有什么进展了吗？”
“笔记可以对上，鉴定结果出来了，但毕竟没有见证人之类的，这份遗嘱上法院的话胜率很低。”
“是吗？那么就让何方平拱手相让吧。”何依依沉默了一瞬，换了个口气，“杨叔，我想做游戏广告，有一个新合作。”
杨帆想了想，广告公司现有的项目都是老式的了，印刷的也都是平面广告和小订单的本子。
“杨叔不太懂游戏，你想做就去做，资金我会给你想办法。”
从医院停车场离开，看到一个女人穿着大红色的防晒衣路过，何依依想起了当初那个张扬的菲娅，不知为何最近脑海里总会浮现她的样子。
何依依直接来到了日尚咖啡，她也想跟楼晨聊一聊。
那个穿着棕色围裙的人，外貌的确跟楼晓一样，但一颦一笑都有不同之处，好像是双胞胎中的另一个人。
“你喝点什么吗？”
“你最拿手的吧。”
两个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彼此相似的面庞，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
楼晨指了指何依依鼻尖的痣，问她：“当初怎么不把痣给点了？”
“这是我唯一跟我妈一样的特点，就留着了。”何依依耸了耸肩，无奈一笑。原来这个痣成了破绽。
“其实，我不是楼晓。”楼晨将她的来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何依依，她想她们或许可以对彼此坦诚一点。
何依依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但并没有过于惊讶，“我一开始接近她是因为她跟俞茗一个班，后来发现她妈妈被欺负了，便帮了她一把，就成了聊得上的朋友。我本意是利用她接近俞茗，所以让她回到了桐城。”
“那她收到那张有地址的纸条也是你寄的？”
“嗯。俞茗那套房子原来的所有人是我，所以我知道位置也知道什么时候在装修，让她进去看过。”
楼晨盯着眼前的牛奶，不知作何感想，或许她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连楼晓自己都不知道的意外吧。
“之前我家楼下起火是你吗？”
“不是，但我一直守在安全通道那里，所以一起火我就进来了。”何依依用眼神表示了抱歉，解释道，“我并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目的，但又想偷走你，或者说是楼晓与俞茗的过往，所以我借机拿走了新华字典，那里面有一张照片，我已经交给俞茗了。”
楼晨很感谢何依依的坦诚，她起身轻轻拥抱了一下。
“谢谢。”何依依匆忙起身离开，那种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受宠若惊，毕竟她干过那么多坏事，甚至对楼晨“见死不救”。
回到大赛现场，俞茗还在做菲娅的思想工作，她总觉得何依依出现后，菲娅的状态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比如画个花展的布图会突然发脾气，嫌弃纸张粗糙，也会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扒拉自己的头发，嘴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