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九州（四十八）【VIP】
第404章九州（四十八）【vip】
“时间快到了。”
有人慢悠悠地从本殿内走出来,路过人偶般瘫倒在地上念念有词的水月镜，只漫不经心地往下瞥了一眼，就淡定地路过他继续往前,长长的裙摆从门槛上拖过,留下一地水汽。
加茂宪伦笑眯眯回头,“恭喜殿下夙愿即将达成了。”
夕阳的目光从前方照过来，他半张脸都笼罩在崎岖的阴影里,川姬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开口,“你别以为我不记得你刚才说完这句话就把水月镜卖了。”
“怎么会？”加茂宪伦满脸满不在意,依旧是一副笑盈盈的表情，放在他严肃的五官上像是什么怪物偷偷穿了人皮，“我做了什么事殿下都知道吧。”
“但我依旧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川姬回头笔直凝视他,“也不知道你做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不是帮你哦,我只是想见证一个可能性而已。”
“可能性？”
“因为殿下一旦成功了，我觉得会非常有意思。”顶着缝合线的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厚厚的眼皮在眼底下投下一道幽深的影子,声音依旧带着笑，“毕竟这可是改变历史的大事啊。”
“哼……算了，无所谓了。”
川姬很快将注意力从他身上收了回来,看向神社外。人群热闹的喧哗越来越近，第一辆花车就要抢到门口了。
男人们热烈呼喊的号子声漫过院墙,震天的吼声中透出一股几乎要将空气点燃的生命力。
川姬安静听了一会儿,淡淡开口，“虽然已经听了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觉得真是太吵了。过了这么久，这些贱民还是学不会文明一些吗？”
“忍一忍吧，很快就要过去了。”
加茂宪伦双手拢在袖子里望向门外，一股热风从外头吹过来撞开神社大门，热闹得欢笑伴随着纷纷扬扬的红尘一道泼进来。他笑眯眯站在红尘气息中不为所动，“毕竟殿下的愿望就快要实现了。”
.
神久夜从正北方向回过头，“什么？”
“我说~”五条悟单手抄着兜往前走了一步，低头盯住她，“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从让我那只蠢货咒灵的话砸掉那些地藏像开始。”
他眼底的眸光明亮锐利，神久夜对上他的视线还没说话，他忽然唇角一挑，语气变得懒洋洋的，“不过如果老师只是想跟我殉情的话，我也不介意的哦。”
“……”
她平静侧过头避开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若无其事，“我是猜到了。”
被忽视了后半句话的少年神子：“切……”
“准确来说，我猜到的应该是这场祭祀的王祭，在发现这场祭祀是玄宫北极大祭之后。”
东北方向第一颗北斗星的星辰已经从地平线冒头了，但距离和真正和虚假的祭祀星重合还有段时间，正背面的建筑群上还飘着薄雾。神久夜于是也不急，看着面前人一副扫兴的样子，笑了笑逗他，“你要不然也来猜猜看？”
五条悟懒散擡头，“你不是都想好了，还要老子猜？”
他一句话出口，又忽然顿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改了个自称，“直接告诉我要做什么就行了吧？你之前不是一直都这样干的？”
“我这么独裁吗？”
神久夜失笑，随即认真回忆了片刻，发现自己之前好像的确没有过做事情先解释原因的习惯，不管是对大的那个五条悟还是小的。因为她进入阴阳厅是被五条悟带进去的，所以早期他就充当了她的指导老师的角色，她最开始出任务都是跟他一起——当然后来她才知道这跟她是不是被五条悟带进阴阳厅完全没关系，从来就没有咒术师当阴阳师的指导老师的，完全是某个人以权谋私威胁了整个阴阳厅。
而从她跟五条悟一起执行第一个任务开始，就是由她来指挥，神子阁下按照她的想法来行动。据说这个行动模式最开始传出去的时候，惊吓到了不少人，神久夜作为一个“外人”空降神代宫的位置，后续却几乎没遇到过什么质疑和麻烦，除了她有个家族强势的亲爹，跟“那个六眼居然会听她的话”也不无关系。
甚至她自己一开始也以为他是为了这个原因，还专门感谢过他，但当时五条悟听完她的话只是笑了笑。
，也挺有意思的哦。”
想远了
神久夜的视线重新落在面前的少年五条身上，忽然对他的想法生出一丝好奇，有关于他为什么会听她的指令这件事。
但是她想了想，大概也只会得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和给出的方案的确最正确效率最高嘛”的回答。
轻轻摇了摇头后，她最终只是轻笑着问，能这样偷懒啊，而且如果
话刚说到这里，她忽然反应过来面前人好像对这个话题格外敏感，立即声音一停甚至做好了哄猫的准备。但她一擡头，出乎意料地，五条悟依旧凝视着她神情间甚至并没有多少变化，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后懒洋洋开口，语气异常平静且笃定。
神久夜：“……”
不等她细想，面前人就移开了视线，“你之前不是说那个玄宫北极大祭的祭祀复杂得要死，除了愿力、七个祭品，还是只有天皇才能举行的祭祀，难不成王祭真的是哪个天皇？那群家伙该不会把现任天皇绑架过来了吧？不过皇居那边如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来福冈之前应该就收到消息了？”
好像注意力终于转到了她刚才的问题上，并且真的对这个问题产生了兴趣似的，他回头看向她之前注视的正北面的方向。随着时间的流逝，天上的血红星子一颗颗亮起，漂浮在那个地位的雾气越来越淡，依稀已经能够看到那片建筑的整体轮廓。雾气后依稀是一片古典的宫殿群，中轴对称的庭院式布局有种庄重规整的秩序感。
“那是皇宫？该不会还有哪个天皇跟天元阁下一样有不死的术式，一直活到了现在吧？就算是这样他不是应该在东京或者京都才对，怎么会跑到福冈来？”
神久夜定定地注视了他几秒，终于跟着转过视线，“不是活到了现在，是早就死了。”
“嗯？”
“而且福冈附近的确曾经有过一位天皇，你忘了，我们来的路上还提到过。”
五条悟似乎顺着她的话回忆了片刻，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语气古怪，“你说那个……安德天皇？”
关门海峡的海面起风了，这个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海峡忽然自海面泛起浓浓的雾气。
福冈和外界忽然失联，周边的阴阳厅分部察觉到异常，联系普通人政府暂时封禁了通往福冈的出入口。连接海峡两岸的关门桥上这会儿空无一人，被派过来查看情况的山口县分部的术师们反复试图进入福冈无果，又撞上海面晴空起大雾，正在集体呆立在桥边挠头，有个人视线不经意扫过海面，忽然瞪大了眼睛。
“你们快看那里！那个方向是……战船？”
其他人齐齐顺着他的示意扭头，只见雾气朦胧的海面上，一艘艘古朴船只的虚影正缓缓浮出雾气。那些船只还是木头船身，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原始得堪称简陋，连博物馆里可能都不一定看得到，船只完全靠着水手和舵手在水面上行驶，上头还有弓箭手在互相射箭。语调陌生的喊杀声震天，穿透雾气将几位搜查官齐齐钉在了桥面上。
“那些船上的旗帜是红色对白色吧？”有个搜查官声音恍惚，“怎么这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