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九州（四十四）【VIP】
第400章九州（四十四）【vip】
福冈的祇园山笠祭,准确来说是现在正在外头进行的“擡山”活动，正常的开始时间是清晨四点五十九分，从栉田神社出发,三十多分钟时间跑完全程五公里的路程。
有个福冈分部的搜查官立即低头看手表,心底顿时一个咯噔。当前的时间正好也是五点出头,土地神社的位置在城区边缘，比起作为起点的栉田神社原址,跟活动的终点更为接近。但是这会儿外头的人群涌动的方向就不对,根本是从城区外往里跑的,如果反过来把终点当起点算,他们出发的时间极有可能正好就是下午的四点五十九。
这个数字放在清晨倒是没什么，但是挪到下午来，恰好就是逢魔之时的时间内。在阴阳界,几乎所有妖邪都是以这个时间为起点。
擡山活动是山笠祭的最后一天开始,但现在才是祭奠第一天，整个祭祀的流程似乎全都被倒转了过来。仪式这种东西,每个看起来平平常常约定俗成的流程都是有它专门的象征意y的，虽然不至于严格到做错哪一步就会遭到惩罚,但是现在的情况可是它从开头开始整个翻转了！
福冈的山笠祭持续了近八百年,是全国最古老的几个祭奠之一。凡人的祈愿是有力量的，大部分时候这种力量都温和无害，毕竟正常人的愿望都偏向正向,风调雨顺、天下太平，这种愿望一般大而宽泛,扩散到全国乃至世界范围,也造不成太大影响。
但如果一旦这种力量转向逆向，并且往一个方向集中,福冈一代又一代人积累了近八百年的祈愿……搜查官简直都不敢往下细想。
幕后的人一个局设了近八个世纪，但到目前为止，他们只知道对方似乎是想要澄念大师在此时自我献祭自尽，他们现在已经将人拦下了，但看起来对方的祭祀还是开始了。
他们接下来要干什么？难道还有什么后手？那个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在场众人心底简直一团乱麻，夏油杰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外。热闹的擡山游行的人群已经过去了，门口的街面上只剩下被遗落的残阳，那是刚才五条悟和神久夜消失的地方。
他再一次想起了方才的疑问，神老师为什么要让悟毁掉那座封印咒灵的佛塔？她料到现在发生的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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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界。
挣扎嚎叫的大佛没有丝毫预兆地停下了，被聚集起来的咒灵群还没有闹出其他动静，街面上忽然出现了人群游行的虚影。被高高擡起的花车十分眼熟，围绕着花车的人潮还穿着现代风格的衣服，赫然就是现在的福冈。
欢腾的人群从城外的方向逆向朝着城中心奔腾而来，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从浓云中蹿过。
神久夜一声闷哼，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洞穿了她左侧的肩胛骨。
肩侧的布料再一次被热腾腾的血液浸透，从骨头缝中钻出来的痛楚还在不断往外开裂，这种痛感甚至似曾相识。她咽下一口翻到喉咙口的血，忽然意识到这是她在幻境里的时候受的伤，刚才花车游行经过的位置，时间似乎小范围逆转了。
随即她猛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向旁边，身体刚一动，肩膀就被人一把抓住了。
她一回头，视野中率先闯入了一片红。深深浅浅的红色从雪白的布料下渗出来，明显不是之前就已经干掉的血迹，是刚添上去的新伤。她呼吸陡然一滞，手背上曾经沾过血的地方好像再次被凌迟了一刀。
五条悟沙哑的嗓音响起，“治好了。”
那片衣角被快速撩起，露出底下再次被修补得完好无损的小腹，她这才微微一松，刚要放心下来，抓在她右肩上的手忽然将她往上一带。她一擡头，对上了五条悟的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刚才在幻境里受的。”她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抓在她肩上的手蓦地再次用力，但紧接着又像意识到了什么，指尖快速松开。
“老子问的不是这个，”五条悟的视线依旧紧紧钉在她左肩的伤口上，眼瞳几乎往里紧缩了一圈，声线几乎有些抖，“你的伤口上为什么会有老子的咒……”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腐臭的咒力忽然从斜侧方袭来。风声中还带着节肢动物翅膀振动的嗡鸣，似乎想趁他们不备，攻击袭到近前的刹那，五条悟猛地转身。
“滚！”
个掀飞，强大到撕裂空间的力量扫过，周围建筑顷刻间被扫成一片废墟，围过来半。
远处的大佛冰冷的视线朝着这个方向落下，剩余咒灵无知无觉地继死亡的空缺，他似乎想这里。
神久，“悟。”
少年神子回过头，眼睛还泛着红。
“全干掉吗？”他勾了勾唇问，眼瞳中闪烁着森然的杀意。
“不要闹……”神久夜无奈地抓住他的手，示意他回头看。
那股从掌心透出的温度熨帖地顺着他手腕一路望上游走，终于把五条悟眼中的杀气往下按了按，他嗓音恢复懒散地“切”了一声，顺着她的暗示转身。
远处正北方向的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散开了，露出了底下飞檐反宇的建筑。他刚刚那道攻击扫开了一片覆盖天空的云翳，漆黑的浓云边缘露出一颗极亮的星子，嵌在天幕上，正闪烁着不详的红色。
“那是北斗七星。”神久夜一擡手，一道符咒从她指尖飞出化作金色流光直冲天际，“你刚才才一直没有直接动手那那个咒灵干掉，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这是玄宫北极大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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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天际滚过一声惊雷，碓井时贞跨过神社门槛的脚步一顿，下意识擡头。
天边依旧晚霞漫天，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里错觉，黄昏的天空明明晴朗得没有一丝云彩，但他总感觉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时不时有浓云的影子在上头掠过，东北面的方向似乎有不详的红光时隐时现。
急促的讨论声从神社里头传来，是夏油杰正在跟宇佐部长讨论能不能阻止外头的擡山活动继续进行。
“普通人政府的公告没用的话……”他一咬牙，“实在不行，用咒术或者阴阳术呢？”
宇佐部长叹了口气，坦然道，“已经试过了，也不行。”
其他人错愕转向他，他一脸平静，“虽然有不能对普通人使用咒术的条例，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到了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但是根据我们的尝试，所有修改人认知的咒术都失效了。”
夏油杰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云外镜？”
“没错。这里的普通人的认知本身就在它的影响下，除非术式本身的等级能够高过它，否则没办法再在其他福冈市民身上生效。”
阴阳道中有一个术式源头的概念，用一个不太准确的现代比方，就是源代码。一切和认知、幻术有关的术式都是“镜”这个原始意象的延伸，而八咫镜作为三神器之一，几乎就是这条源代码的具现。云外镜是八咫镜的影子，人用的术式里就不可能有权限高过它的。所以就算违规使用阴阳术或咒术，他们现在也没办法改变外头正在参与游行的人潮的想法，阻止擡山活动的继续。
碓井时贞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刚干掉了博多站的特级咒灵，又把受伤的队员和福冈过去支援的搜查官们送去医疗部，就匆匆赶回了福冈本部。就在他跨过大门的时候，院子里原本正事不关己地看着面前这群人类吵架的大猫察觉到了什么似地，忽然回头。
“嗯？”
那声横贯天空的白日惊雷的回声还在分部门口回荡，一道金色的光芒破空而来，那道光几乎融入了漫天遍野的暮光里，夏油杰的手背上，神久夜之前留在上头的桔梗印没被唤醒就自动浮出，然后沿着他手腕的经脉飞速往上蹿。
黑发咒术师的前额有一道符篆隐约闪过，在他耳边落下了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