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卷轴里的过往与回响

魔法学院的档案室藏在钟楼地下，石墙嵌着螺旋状暗纹，每道纹路都泛着淡紫微光，是“层级权限”的魔法印记，越往深处延伸，光纹越密，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低阶者拦在外面。项莲站在档案室铁门前，银纹长袍上的“倾听符文”轻轻颤动，却抵不过门楣上“高阶法师专属”青铜牌匾散发的冷意，那冷意顺着石墙漫上来，让她指尖微微发麻。

“初级沟通顾问无权查阅层级规则档案，”穿深灰袍的管理员从阴影里走出来，魔杖顶端的水晶泛着暗紫，与石墙暗纹同频闪烁，“学院规则第17条：低阶者不得探寻高阶制定的规则起源，除非持有教务主任手令。”他的声音像石缝里漏出的风，没带情绪，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你若只是好奇，最好趁早放弃，这不是低阶者该管的事。”

项莲攥了攥手里的笔记本，纸页上记着阿木被静音时焦急的唇形，还有小洛攥着魔杖后退的模样。她需要知道规则的根源，才能找到让低阶法师敢说话的出口：“那您知道，哪里能了解50年前的学院历史吗？我不是要‘查规则’，只是想知道，学院最初的沟通方式是什么样的。”她放缓语气，倾听符文泛着更淡的暖光，试图软化空气里的冰冷。

管理员的目光在她的银纹袍上停留了两秒，才侧身让开半步，压低声音：“后山松树林里有间木屋，住着退休的艾琳娜法师，她是50年前就在学院的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别在她面前提‘层级制度’，她对现在的规则，向来有异议，也只有她，敢跟你说点过去的事。”

后山的小路铺着厚厚的松针，踩上去软得像绒毯，风里混着松香与旧木头的气息。木屋藏在老松树下，烟囱里飘着淡蓝轻烟，窗台上摆着只铜制魔法沙漏，暖黄的沙粒落在瓶底，发出“沙沙”的轻响，像在数着过往的时光。项莲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里飘着旧纸张与墨水的味道，墙上挂满泛黄的咒语手稿，每张手稿都只标着“火焰咒”“防御咒”的简单名称，没有“高阶”“低阶”的标注，连字迹都透着自在。

“进来吧，沟通顾问。”穿米白旧袍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本皮面厚书，书页边缘卷着毛边，“我知道你来找什么，是为了那些不敢说真话的孩子，对吧？”老人是艾琳娜，头发花白却梳得整齐，鬓角别着朵干制的薰衣草，魔杖放在手边的小桌上，水晶泛着柔和的淡粉，没有层级水晶的冷硬光芒。

项莲刚坐下，艾琳娜就从藤椅旁的木盒里取出一卷羊皮纸，纸边绣着细密的藤蔓符文，是“无层级沟通卷轴”。“50年前的学院，没有什么初级、中级的划分，”艾琳娜的手指轻轻拂过卷轴上的符文，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旧友，“那时候，我们围着篝火讨论咒语，不管是刚入学的孩子，还是教了几十年的法师，只要发现咒语有问题，都能站出来说。有次为了改进防御咒的符文顺序，我们争论到后半夜，第二天试了新咒语，比原来的防御范围大了一倍，还省了不少魔法力。”

“那后来为什么定了层级规则？”项莲轻声问，指尖碰了碰卷轴上的藤蔓符文，能感受到里面流动的、平等的魔法力，没有一丝压制感。

“是当时的教务主任，也就是现在梅尔主任的导师，”艾琳娜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墙上一张画着篝火的手稿上，“他说‘无层级讨论太混乱，低阶者不懂魔法力控制，乱改咒语会引发危险’，就牵头定了现在的规则，初级不能质疑中级，中级不能质疑高阶，所有咒语都由高阶法师敲定，低阶者只需要‘照做’，不需要‘思考’。”她顿了顿，声音里多了点无奈，“其实他是怕‘权威被挑战’，却拿‘安全’当借口。”

“阿木这孩子，我见过他几次，”艾琳娜忽然看向窗外的老松树，声音软了些，“他总在练习场角落琢磨高阶咒，手里攥着笔记，画满了符文修改方案，像极了我年轻时的样子，总觉得咒语的对错比层级重要，总想着‘改好了能保护更多人’。上次他还来问我‘莱亚符文能不能替代埃索斯’，我没敢多教，只说‘你再试试基础咒’，怕给他惹上静音的麻烦。”

项莲看着卷轴上“人人可议咒语”的字样，心里渐渐清晰：这个世界的话语困境，不是天生的魔法属性，是人为制定的层级规则造成的，用“混乱”和“危险”为借口，剥夺了低阶者的话语权，让“敢说”成了“越界”，让“思考”成了“罪过”。而艾琳娜的卷轴，就是打破困境的关键，它证明“无层级沟通”曾真实存在过，也有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