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白色迷雾》（9）
海底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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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珠海市，如家快捷酒店。聂风出差喜欢住快捷酒店，全国连锁，订房便捷，价钱也便宜，属于经济型酒店。如家快捷酒店外观为淡黄色基调，深蓝色搭配，给人的感觉时尚、温馨。客房设施单纯而整洁，电视机、电水壶齐备。开放式洗手台，透明玻璃浴房，整个房间看起来也不算小。
聂风打开电视机。新闻里正播着一条澳门回归两周年庆典的筹备信息。
女播音员报告说，到时将举行音乐舞蹈史诗《创世纪》，交响音乐会《我和我的祖国》，濠江世界标准舞、拉丁舞精英会演等多项庆祝活动。为确保庆典活动顺利进行和元旦期间的社会治安稳定，广东省公安厅要求各地公安机关集中主要警力，开展专项行动和破案战役，尤其把打击的锋芒对准爆炸案和涉枪等严重恶性犯罪……聂风感觉到广东省警方凌厉的作风和所承受的压力。可以想象，珠海市、广州市连续发生的两宗爆炸案，已成为广东省当局限令必破的头等大案。爆炸案的目标终于搞清楚了，但作案人却仍然藏在迷雾中。那个“礼品杀手”的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他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追杀胡彬医生？所有这些，他和警方同样一无所知……聂风用电水壶沏了杯雀巢咖啡，呷了一口，香气浓郁。雀巢咖啡是自带的，小袋装那种。酒店的大堂里也配有咖啡热饮，但限量一杯，味道有点平淡。
聂风在床头坐下，拿起床头柜上的白色话机，按了一下机座上的“9”，接着拨通了吴总编家里的座机。
“吴总，你好。我是聂风。”“啊，是小聂呀！”话筒里传来老报头浑厚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喜，“珠三角的跟踪调查怎么样啦？”“案情相当复杂。”聂风汇报说，“不过我意外发现了珠海市、广州市、s市三宗爆炸案的目标是同一个人。”他报告了自己的重大发现。“啊！那就是一起精彩的‘礼品炸弹’连环爆炸案咯？”老报头很兴奋，仿佛已想好下期杂志封面头条的标题。“是呀。广州市警方已派人到四川调查。”“那你赶紧回来，跟进s市这边的案情。”
聂风知道吴总编给的一周期限已到，老报头不愿他破费太多。这老家伙一向重视节约采访成本。首席记者采访的住宿、差旅、补贴虽然从优，但时间他却掌控得很严。
“明天广东省公安厅那边还有点事。我争取后天赶回去。”聂风找了个借口，其实他是想再查一下医院的线索。
“速战速决。辛苦你啦！”吴总表扬他。
正在这时，聂风腰际的手机响起来。“吴总，那我挂机啦。”聂风放下座机话筒，从腰带皮套里取出手机打开接听，是家里小保姆的电话。“聂大哥呀，姥姥叫我问你好久回来哟？”小菊大着嗓门问他归期。“快咯，最迟后天吧。”“姥姥天天都在念叨葡式蛋挞哩！”葡式蛋挞是澳门的名小吃，一种小型的奶油酥皮饼，香软可口。聂风特地给姥姥买了两盒能保存久一点的葡式蛋挞。老年人都喜欢吃甜食。
“我知道。还有答应你的澳门邮票。你以为我忘啦？”“谢谢聂大哥咯！”电话里传来欢快的声音。入夜。聂风辗转难眠。一个星期来，他不辞辛劳地奔走在广、珠两地，像猎犬一样遍地搜寻，终于发现了三宗爆炸案的目标，都指向胡彬一个人。确定了爆炸目标，真相只露出冰山一角。要找到制作礼品炸弹的凶手，却如同海底捞针。
根据胡彬提供的线索，送五粮液给他的那个“患者”体貌特征有点胖，并不是“黑瘦”。这与s市那个神秘的炸弹客对不上号。
也许是两个人。“黑瘦”的神秘客是主犯，这个戴腈纶帽的是共犯或者仅仅是被利用？就像那个送红塑料袋给门卫的火三轮车夫，“黑瘦”的神秘客当时就躲在他的背后……聂风竭力在脑海里为这个神秘的“炸弹客”画像。一些模糊的影子在眼前闪烁不定，扑朔迷离。
黑瘦，中等个子，年龄有三十五六岁，寡言，带点江湖气，说话有四川口音，文化程度不高，懂电器，对童谣情有独钟……仅凭这些零碎的图块，还拼不成一幅完整的画像。聂风揣测，很可能他是被胡彬骗钱坑害的一个患者。让人不解的是，他为什么会跟胡彬有这么大的仇恨，一定要置胡彬于死地呢？
那几首诡异的童谣，传递的究竟是什么信息？聂风起床，站在暗影里望着窗外。珠海市的夜，静得像一潭死水。窗外夜色茫茫，一切都在朦胧中。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来。铃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悦耳。聂风打开手机，是小川警官的声音。
“聂哥，你睡了吗？”“没有。这么晚了，你在做啥哦？”“我们下午赶到绵阳的工厂，调查爆炸物来源的事。”“有情况吗？”“有点线索。据绵阳警方提供的情况，前不久有线人举报，一个外号叫‘石头’的重庆人，向一个珠海市人卖过炸药和雷管。这个人的真名叫石家富。”
终于发现爆炸物源头的线索了！“抓到这个叫‘石头’的人没有？”“没有。这人很狡猾，在逃。”小川警官答道，“买炸药的珠海市人还没有线索，很可能和爆炸案有关联……”“这很重要哦。”“我们正在跟踪追击。”小川警官很有信心。三地并案侦查，给破案带来新的契机。这也有聂风的功劳。
“那个叫胡彬的医生，真是命大呀。”
小川警官在电话里说了一句。“我有直觉，要炸死他的那人应该是他的患者……”聂风说。“为什么呢？”“我作了走访调查，根据医务人员反映的情况，胡彬算是一个无良医生，不讲医德，很会整钱，大约坑了不少患者。那个礼品杀手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置他于死地，背后肯定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原因，具有很明显的仇杀特征。”
“聂哥有什么眉目了吗？”“有一点，但还很模糊。”“能不能透露一点啊！”
聂风沉吟后道：“这个礼品杀手多半是四川人，年龄在三十五六岁左右，体态黑瘦，初等文化水平，有外出打工经历，略懂电器，性格内向偏执，具有很强的报复心。”
“哦！”小川的眼前仿佛勾勒出一个农民工的形象。
“有一点我还没有搞清楚，”聂风停顿了一下，说，“为什么这个人要在每枚炸弹里放上一首童谣？而且每首都不一样……”
“聂哥是说，那些怪诞的童谣究竟是什么含义？”“对的，”聂风复诵了一句，“‘乌龟团鱼天上飞，鸡蛋打烂石碓窝’，太离奇了嘛！”“嘿嘿，咱们四川人的幽默嘛。”小川打趣道。“有点黑色啊！”“聂哥曾说过——那是魔咒。”
“你觉得呢？”“是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