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唯一一张”
◇第57章“唯一一张”
从行山回来后,时间就像突然加速了一样,温度随着月份的增长,也在一点点地升高。
十五中每周一、三、五都有不同科目的考试,通常一张试卷还没有讲完,另一张试卷就发了下来。
我没有时间再去纠结以后该怎么面对林之屿,即将到来的高考分去了我全部的注意力,等我好不容易喘了口气,停下笔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林之屿有正式一点的对话了。
他偶尔会找我借错题本,但是更多的时候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可能他向夏衍打了招呼,这段时间,夏衍也没有再给我发什么消息。
我不怎么喜欢高考前的这段时间,前世因为紊乱的作息,我在高考结束后就因为肺炎在医院里打了一个月的吊针,现在有了前车之鉴,我几乎没有再熬过夜。
很多人都问过我会去哪个大学,我托着下巴说就留在本市,余光瞥见林之屿不止一次地看向我,再缓缓低下头。
当时我还没意识到他为什么一声不吭,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也会留在启安市。
至少在我的印象中,前世的林之屿是在启安市读的大学。
我不认为他会去其他城市,或者像林照一样,被林建森送出国。
学校里种了高大的树,树荫遮蔽住越来越烈的阳光,我在复习的间隙看着门外发呆,过了一会儿,听到下课铃响了起来。
林之屿突然站起来,我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晃了晃手机:“我去接个电话。”
林之屿晃动手机的幅度太大,以至于我没能看清是谁给他打了电话。
我有点警惕地问道:“是林照吗?”
林之屿一顿,他摇了摇头:“不是。”
说完,他就从前门出去了。
我想到他在行山说过的那些话,还有靠近他会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和肥皂的香味,我从来都没办法在和林之屿有关的事情上想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立场,高考在即,正好给了我避而不谈的理由。
林之屿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班主任踩着上课铃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第一排空了一个位置,他问我:“人呢?”
我耸耸肩:“不知道。”
班主任一边自顾自地嘀咕了一句“可能去上厕所了吧”,一边把试卷发了下来。
班里一片怨声载道。
我给林之屿留了一张试卷,没有再去想他究竟在做什么、又是谁给他打了电话。
试卷上的每一道题都不算简单,我逼迫自己盯着题干的信息,把飘走的思绪拉了回来。
等林之屿坐回自己的座位时,桌上已经多了四张卷子,他随手翻看了一下,就把它们放进了抽屉了,我佯装不在意地问道:“你跟谁打电话打了这么久?”
“没谁。”
我看向他。
林之屿只好说了实话:“是林建森。”
我有心想问问林建森给他打电话说什么了,再一想这是林之屿自己的事情,我好像没有插足的立场,于是就沉默下来。
林之屿很难得地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主动挑起话题,他在草稿纸上胡乱画了两笔,可能也在为高考感到焦虑。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要拍毕业照的消息,和春游那次一样给紧绷的高三生活打了一针舒缓剂。
班上不少女生不在课间休息的十分钟里趴下睡觉,而是开始见缝插针地讨论拍毕业照那天该穿什么衣服,是定制一模一样的班服,还是去实体店租礼服。
男生要随意得多。
以秦伏为首的男生们说要穿西装,和前世拍毕业照时一模一样的服装。
只不过在我看来,他们穿上去像极了一群卖保险的猴子。
“你当时穿的什么衣服?”我问林之屿。
他回忆了一下:“应该是校服。”
我一愣,林之屿倒是不咸不淡地朝我笑了笑:“我记得你拍毕业照那天穿了一件白西装,还戴了一对袖口,像小王子。”
我都不记得自己那天穿了什么。
“那套西装是我妈给我订做的,”我干巴巴地说,感觉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像在犯傻,“但是这次她好像没有找人订做。”
“你穿什么都好看。”
我明明并不需要林之屿这样的安慰,却还是在他脱口而出之后,很轻地“嗯”了一声。
拍毕业照那天是个大晴天,早自习结束后,女生们都留在教室里化妆,几个男生早早地跑到操场上研究用三脚架架住的摄像机。
我穿着校服坐在椅子上,直到教室的门被人推开,林之屿站在我面前。
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打了领带,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我听到身后传来男生和女生的窃窃私语。
“你不换衣服吗?”他问我。
我不尴不尬地说:“不换,我穿校服就可以了。”
现在的我和他仿佛调转了前世的身份,换他西装革履,我披着校服外套,在椅子上仰着头看他。
林之屿可能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