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穿心 - 岁陈楠下 - 游瓷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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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穿心

第82章穿心

天色已经非常昏暗,海浪拍击在沿岸的礁石上,从海底翻卷上来的腥味直往祁岁鼻腔里钻。他抹掉脸上的一片潮湿,没让人搀扶,一路沿着海滩向对讲机里发来的坐标走去。

许多人已经聚在悬崖边,围着一处隐蔽狭小的岩缝束手无策。

祁岁推开人群走过去,在那处岩缝边上站定,低着头往下望,只见里面墨蓝发黑的海水深不见底,朦胧映出他影子的轮廓。

有人用递过来一个防水袋,里面只有一枚戒指,跟祁岁手上其中一只是成对的款式,原本应该戴在陈稚楠的无名指上,可是现在孤零零出现在这里。

“我们在附近找了很久,发现这些压在石头下面,做了密封防水。”那个人说道。

祁岁不知道它的主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摘下这枚戒指,抑或是被人逼迫,不得不这么做。

“还有这个,先生的外套。”陈凭将一件冲锋衣放到祁岁手上,怒意几乎要烧穿他的眼睛,“他人不见了。”

“他为什么会一个人上岛?”祁岁喃喃自问道,“应该会有人跟着他……为什么只有他自己?”

祁岁抓着外套呆立了半晌,在旁人注视的目光下沉默地将它穿到自己身上。

衣服上本应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早就被海水冲刷殆尽,祁岁灌进一鼻子令人作呕的气味,忍住腹部不住传来的隐痛,转身冲向大海。

那里一望无际,时常也阴晴不定,茫茫无涯的蔚蓝看着叫人绝望。

祁岁往前走了几步,忽然跑起来,每迈一步都伴随着肌肉牵扯的剧烈阵痛,痛得他要死了,想掉眼泪,想拔除掉自己身上每一寸能感受痛楚的神经。

陈凭要拉他回来,却被一把甩开,看着祁岁踏进没过脚踝的海潮里,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绝望。

“陈稚楠!”

祁岁声嘶力竭地冲着大海喊出声,可他的声音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被糅进海浪里吞没,只剩下层层叠叠的浪花和泡沫,最后又被推搡着折回他脚边。

“陈稚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回家为什么不告诉我!你……”

后半句话他没力气说完了,体内那股强行压制的血气猛地蹿上喉咙,他闷哼了一声,身子一晃,吐了口血出来。

“祁岁!”陈凭大惊失色,也冲进海里,伸手却抓了个空。

祁岁脚下一绊,连着膝盖一起摔在乱石堆上,手掌撑地的时候划破得鲜血淋漓,浑身不只是肚子,每一处都疼得要他的命。

“我都走到这里了,想到这儿来接你回家,我还和人打架了,打架好难,但我打赢了……可是这样都没找到你,我身上好疼……好疼啊——!”

祁岁跪在海滩上,任浪花反复将自己全身打湿,冰凉的海水不由分说地拍进他的口鼻。他心里到身上都痛不欲生,蜷缩着身子,哭喊声一次次被淹没入深海。

他觉得自己太累了,怎么会这么累,怎么反反复复还是这样,让他精疲力尽。

在得知坠机消息之后他也哭过,只是一直很压抑,好像心里原本该流眼泪的那个阀门被什么堵着,怎么也流不出来,现在突然被疏通了一遭,他才意识到那个地方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血、他活生生的血肉。

他疼死了,血要流干了。

“陈稚楠!”

“陈稚楠……”

“陈稚楠——!”

那些人都只见过祁岁温良的一面,从未目睹他这样歇斯底里地发泄过情绪,疯了一样喊着陈稚楠的名字,嚎啕痛哭、撕心裂肺。除了陈凭半蹲在他身后以防万一,其余人都不太敢上前。

“好疼啊,陈稚楠……你比我更疼吗?”

祁岁眼神涣散,只觉面前的世界扭曲颠倒,周身陷入电视雪花屏一般的耳鸣。

他的世界里一切痛苦、怨恨、悲伤和绝望都变得轻飘飘,被抽干了颜色,变成黏在苍白画布上干涸的颜料,那种巨大的无力感压得他一次次陷入幻觉中,他看到陈稚楠踏着海浪向自己走来,要带他走。

可是当他喜出望外地伸手,那个人又消失了,随着破碎的海浪一起无影无踪,再也看不到。

祁岁不记得自己意识不清醒地反复喊了多少遍陈稚楠的名字,最后嗓子里的腥甜和干渴一齐涌上来,他被陈凭扶着浑浑噩噩地回到海蚀洞口,海水几乎已经满到溢出,他彻底不抱什么希望。

“你撑着点儿。”陈凭低声说,“我去弄死他们两个。”

“别去。”

祁岁把陈凭拉扯回去,自己从风衣的内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亮闪闪的银色吊坠,上面刻着一个名字——“阿楠”。

他低下头,以一个很虔诚的姿势给自己戴上了那条吊坠,然后抓起那枚坠子,放在嘴边珍重一吻。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他背对着众人,姿态静谧肃穆,唯有被海风吹起的衣角猎猎而动,像是随时会消失在远海尽头遥远的弧光里。

良久后,海平面吞没了最后一丝落日的光晖,祁岁把吊坠塞进衣领,转而向山上的古堡走去。

“你要干什么?”陈凭觉得不太对劲,赶忙追上去,“我让其他人在那里盯着了,你要不要去睡一觉?”

祁岁摇头,依旧执着地向那里走,一路爬上了山,回到将黑狗和陈嘉烁困住的房间里。那两人都有些精力耗尽,陈嘉烁干脆头一歪,破罐破摔,心想着难不成祁岁还能杀了自己,况且他在岛外又不是没留后手,反而更加有恃无恐起来。

黑狗听到头顶的脚步声,举头望去,看到了眼神和刚才截然不同的祁岁,便知晓对方看到了什么,一笑:“怎么样?亲眼看见了吗?”

“为什么杀他?”

祁岁席地而坐,把刀放在一旁。

“因为这座岛上只能有一条‘狗’活下来。”黑狗说道,“你不杀人,就会被别的狗咬死,我们所有人的命就是这样的。阿楠是个懦夫、叛徒,他怎么能自己逃出这个岛?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他以为当年把我扔进海里,我就那么轻易死在他手上了?我不会输给他,也不会输给任何一条狗,他们都要被我撕成碎片。”

祁岁听得出来,这个人的内心已经极度不正常,一直困在“狗岛”那疯狂嗜血的输赢胜负中,连属于人类的认知都被扭曲掉了。

在黑狗的世界里,只剩下和其他同类死斗这一个指令,驱动着他犹如一辆失控的汽车,越发疯狂地向着深渊冲去。

“嗯,你很厉害。”

祁岁忽然低头,冲着黑狗笑了一下,连边上的陈嘉烁都看呆了,以为他彻底疯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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