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对你太凶了
第65章对你太凶了
陈稚楠在寒光向自己刺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做出了反应,不是格挡,而是凶猛地反击。
肌肉记忆牵引着他右腿飞快擡了起来,几乎是瞬间,刀子就被从那人手上扫飞出去,“咣当”一声落地。
那个人丢了武器,显然也不打算纠缠他,一转身像黄鼠狼似的溜走了。陈凭第一反应就要去追,想起刚才的教训,只能咬牙忍下,过去搀扶陈稚楠:“先生,你没事吧?”
他走近后却发现陈稚楠的状态不对,没有搭理自己,而是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一个方向——身后那栋楼的大门。
陈凭也转过脸去,看到了一瘸一拐从门里走出来的祁岁。
陈凭从来没见过陈稚楠这样的表情——迷茫、无措,带着一丝慌乱,没有像平时那样气场凛冽地大步走过去,然后冷静地嘱咐自己追查。
祁岁走得很慢,十几步就能到的距离,他走了很长一段时间,视线一直没有从陈稚楠身上移开。
陈稚楠这时才晃了一下,伸手在自己身上染血的地方使劲擦了擦,但除了将血迹晕开得更大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祁岁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伸手想要碰他,又触电似的收了回去。
陈稚楠觉得心脏被摁进了很深很深的大湖里,透不过气来。
陈凭这会儿突然生出了一丝眼力见,走到不远处等着去了,给他们留出说话的空间。
陈稚楠想开口向祁岁解释,却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可解释的,本来也就是祁岁看到的这样。这是他最难以启齿的过去,从少年时期起,他就是这样一个本性暴戾又残忍、让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他不喜欢让祁岁看到自己这样卑劣的一面,可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彻底藏起来。祁岁眼里的他,或许自始至终都是这副难堪的模样。
“陈稚楠!”祁岁叫他。
陈稚楠别开眼,应了一声。
祁岁抓住他满是血迹的手,白色的袖口很快就被染红了,“你上车,开灯让我看看你。”陈稚楠想回抽手,他也没让,“我看看你伤着哪儿了。”
陈稚楠被拉上车,祁岁很小心、很小心地掀开他脏污的西装外套,拧亮头顶的阅读灯,细细查看伤口。
“是那个……黑狗吗?”祁岁头也不擡地问。
“是。”
黑狗带了刀,刚才趁他打电话想从背后偷袭,但陈稚楠的反应比对方动作更快,回身一脚将人踹了出去,又追上去狠狠砸了几拳,混乱中腰上不小心被刀刃划过几次,伤口倒是不深。
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几乎不存在多少防御的技巧,是于从小为求自保而摸索出来的野拳,落拳之后,他清晰地听见了对方鼻骨折断的脆响。
那人对着他的要害捅刺,也是被侥幸避开,陈稚楠并没有把握自己一定不会中刀,他只是在赌,自己会比对方更快使出杀招。
祁岁看到了他的刀伤,已经流了不少血,粘稠的鲜血将原本洁白的衬衫浸透,紧紧吸附在腰上。祁岁哆哆嗦嗦地擡手,却不敢碰。
“怎么能伤成这样呢?陈稚楠,你是不是连躲都不躲?就那样和他打……”祁岁的声音都在抖了,“打不过可以跑的啊,输了就输了,总好过受伤吧?”
“我输了,他就会去找你。”陈稚楠说,“我没事,伤得不重。”
他从很久之前住在岛上时就这么相信,一条狗要守住自己地盘上珍视的所有,就要打赢所有入侵者,哪怕同归于尽,也不能落败而逃。
“这叫伤得不重吗?伤成什么样算重?”祁岁的眼泪滚下去,语气忍不住说得又急又重,“不是进医院了才叫重的!你怎么还是这样,你怎么总这样……”
向来都是祁岁一哭,陈稚楠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学生时代他只见祁岁哭过两次,每次都让他手足无措。他那时也不会哄,鼓足勇气用袖子最干净的那一面去给对方擦掉眼泪,也只能憋出一句“别哭了”。
“别哭。”陈稚楠试着去亲他,却听到祁岁哽咽着跟自己道歉:“对不起。”
“对你太凶了……”祁岁把头顶在他肩上,哭得很伤心,“你是为了我才伤成这样,我不应该凶你。”
“那你不要哭了。”陈稚楠还是不理解祁岁为什么道歉,但既然祁岁要道歉,那他就接受,“你哭我会不知道怎么办。”
“我们现在去医院。”祁岁说,“先报警,然后去医院。”
报警的结果在意料之中,一旦离开本就不大的监控辐射范围,根本找不到对方的行踪,更何况这个人还没有在生物信息库中留下记录。
祁岁坚持让陈凭回去跟着陈稚楠,并保证自己以后绝不会再落单了。但三天之后,他又在走廊里看到了陈凭,对方估计是没来得及藏,被他撞个正着。
不过“黑狗”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出现过,渐渐的,祁岁对那一晚的阴翳也逐渐淡化,只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脚崴得很严重,休养了很久,才总算不会再隐隐作痛了。
有一天晚上,祁岁躺在床上正要入睡,忽然又想起那晚的事情,睫毛抖了抖,像只小狗一样裹着被子滚过去,然后噌地探出头来抱住陈稚楠,说:“对不起。”
陈稚楠用手臂环住他:“为什么又道歉?”
“是我没有厉害到能保护你。”祁岁叹气,“我只能之后想办法给你报仇。”
“不要你报仇。”陈稚楠严肃地对他说,“我会解决这件事。”
祁岁闭上眼睛,往他怀里钻钻:“可我是一个很记仇的人。”
陈稚楠亲他的眼皮:“可以记我的仇,别人不用。”
祁岁没说话,关了灯,还睁着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从陈稚楠下巴上扫过,一下一下,很容易勾人做坏事。
陈稚楠犹豫了一下,微微推开祁岁,让两人拉开点距离。没想到祁岁立刻就感觉到他的动作,紧张地坐起来:“压着你伤口了吗?”
“没有。”陈稚楠拉着他,要他躺下来睡。
祁岁放下心来,重新躺回去,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要碎碎念:“我跟你说噢,今天我做了柠檬蛋挞,往朋友圈发了几张照片,之前那个很烦人的前同事居然在下面评论说,看着就不好吃。”
他说着话,就又贴上来了,陈稚楠感觉祁岁浑身像个小火炉似的贴着他,热气熨帖着脖颈,很让人心焦。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就没说出过好话来。”祁岁不服气地翻了个白眼,睫毛又一颤一颤的,扫着陈稚楠下唇,“上次你订了饭送过来,他比谁吃得都不少。”
“嗯……”陈稚楠有些心猿意马,渐渐的也没听祁岁在说什么。
“我给李叔尝了,他明明说我很有进步,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