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玫昂红与疯狐貍 - 深海融化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第66章

第66章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路瑾严终于被一只手搀着拉了起来,蹲了五六个小时的膝盖已经酸疼到彻底报废,站起身的那一瞬间仿佛先前的所有感觉都加倍报复了回来,他眼前一黑,往地上跪去,然后摔进了一个怀抱里。

许湛抱着他,只感觉怀里的人像雕像似地一动不动,头顶的雨声和雷声愈演愈烈,夜太黑了他看不清路瑾严的脸,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只有他们两个停在原地,过了几分钟都没有谁往外迈出一步。

他抚向那道影子的脸,手指触感像在摸一块冰冷的石头。

路瑾严似乎快冻僵了,但淋雨受寒又熬夜带来的思维迟缓依旧不能阻止他偏过头躲过面前人的动作,许湛手上动作一僵,垂着眼将手收回。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哭泣声。

跟轰隆雷声和倾盆雨声相比起来小得微不足道,可离人最近的他还是听到了。

一开始是哽咽和抽噎,滚烫的眼泪驱逐了寒凉的雨水,却又很快干涸,变得比雨水更冰冷;后来演变为泣不成声的恸哭,好像终于卸下了伪装,留下破碎不堪的内里。

许湛将他揽紧在自己怀里,路瑾严的头靠到了他的肩膀上,低低地垂着,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很快肩膀处传来水渍洇开的濡湿感。

他恍惚地想到短短几天里自己听到了眼前人的两次哭声,每次都是只有他一个人听见了。

他们就维持着这个相拥的姿势过了许久,抽泣终于渐渐平息,许湛垂眸看去,发现怀里人已经因为精疲力尽而睡着了。

……

这一觉睡得短暂且不安稳,路瑾严再次睁开眼时依旧是凌晨,但远方的天际线已经隐隐透出了亮光;而他正趴在许湛背上,蹲久了的腿直到现在依旧一片麻木,酸疼肿胀的眼睛看不清周围的景物,只有若有若无的路灯光线投落下来叨扰他的视野。

他就这么沉默地任由许湛背着自己回学校,因为不想回宿舍面对那些熟人和室友,所以在许湛带着他走进自己住的那栋单人宿舍楼时他也没拒绝。

直到许湛刷卡进门,拉开客厅的小夜灯,走到沙发旁想把人轻轻放上去,将人抱下来时却对上了那道视线。

许湛一怔,似是没想到他醒得这么快,但路瑾严对他的动作没有反应,被搂着坐上沙发后继续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许湛问他要不要洗澡,他不说话,于是许湛又去拿了毛巾和毛毯,给他披上毯子后又用毛巾把头发擦干,两人都一夜没阖眼,许湛去找吹风机时没顾及膝盖上还有伤,摔了个趔趄,发出的动静让路瑾严迟钝地擡了擡眼。

许湛再次出来时已经脱掉了身上那件沾了泥水的脏外套,他淋雨的时间没路瑾严长,里面的毛衣还是干燥清爽的,他小心翼翼地坐到路瑾严身后,插电调档开始给人吹头发。

热风扑向被冻得冰凉的脸颊时顺带将泪痕也吹干,路瑾严被迎面的暖意和许湛衣服上传来的淡淡的柠檬海盐香味熏得昏昏欲睡,许湛吹到一半动作一顿,看到身前人脑袋往一边垂去,眼睛已经闭上了。

他默不作声地继续将那头黑发吹干,直到吹风机被关上,许湛一点点抱紧已经睡着的怀里人,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

路瑾严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四周是大片明媚温暖的阳光,窗外虽然依旧枯枝落叶遍地,但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彰显着今天是个好晴天。

卧室的装修布置很陌生,他皱着眉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昨晚被哪个人找到后捡了回去。

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在哪,就这么在整个江城里找,得找多久,他是怎么找到的?

路瑾严挣扎着爬起身,眼角泛酸,头痛欲裂,低头看去,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干净的睡衣。

床头柜上放着自己已经充满电的手机,他伸过去拿起,看了眼上面的时间。

已经是隔天中午了。

就在这时,卧室门外传来脚步声,许湛拿着温度计推开房门,一擡头对上了床上人的视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来给你量一下体温,你今天早上有点发烧……”

路瑾严垂下眼收回视线,没有再看他。

许湛试探地往里迈了两步,见路瑾严没有反应,一路走到床边,他不敢坐上去,于是蹲下来仰头将温度计递到路瑾严嘴边,小声道:“含一下。”

眼前人沉寂了几秒钟后,顺从地张开嘴。

路瑾严叼上温度计后就更没功夫说话了,他偏过头看窗外的风景,把旁边人权当作一团空气。

许湛虽然一早就料到对方不会就这么轻易原谅自己,但真到预想的这个时候来临时还是控制不住失落,怕路瑾严误会自己趁人之危,他又小声解释了一句:“我昨晚睡的客厅,没有进来过。”

说是睡,其实把路瑾严搬进卧室之后只眯了一两个小时。

床上人没动静。过了几分钟后,许湛从他那里取回温度计,看了一眼刻度:“还是有点发烧,我去给你拿点药来。”

一直到许湛已经离开了房间,路瑾严才慢吞吞地扭过头,盯着紧闭着的房间门过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皮还是肿的,提醒他昨晚哭得有多狠,头依旧昏昏沉沉没有太大好转,这场大雨让他本就接近糟糕的身体状态又垮了两个等级。

许湛很快带着一板胶囊和半杯温水折返回来,这次他先敲了敲门才进来,进来后将水和药放到床头柜上,垂着眼没有看路瑾严:“吃吧。”

路瑾严却盯着他身上没有换过的衣服和不自觉微微屈起的一只膝盖,过了一会儿才拿起旁边的温水和胶囊,开始一颗接一颗地送服。

许湛对他的视线浑然不觉,余光瞥到床上人吃药的动作后又问了句:“饿吗,我去给你弄点粥喝?”

已经接近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说不饿是假的,但路瑾严没力气开口,面对眼前的许湛更没力气开口。

于是许湛就没再问他,出了房间又过了半小时左右后拎着一个大纸袋进来,好像已经做好了人不吃的准备,一样样将菜品拿出来开好盖子,一次性筷子包装拆掉后和盛粥的碗放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小菜和点心摆了一床头柜后,他将包装袋和剩下的垃圾收好,一并带出了房间。

体贴周到又克制地将自己框死在“透明人”的定位里,不会多做一件越界的事情,仿佛生怕一次冲动又招致自己被再次丢弃。

路瑾严喉咙有些发涩,但他把这种感受归结于昨夜之后生理上不适的后遗症,只是沉默地拿起了筷子。

吃完后头部的钝痛感和困乏感越发深重,他没再和自己的身体作斗争,索性继续闭上眼睡了。

许湛就这么照顾了他两天,期间路瑾严跟他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每次都只有一个音节,或是“嗯”或是“哦”,一般都是用来回复许湛问他需不需要做某件事或某样东西的时候。

但许湛完全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好像他愿意留在这里、愿意受自己照顾就已经算是莫大的嘉奖了。

一直到把路瑾严的头痛着凉感冒发烧症状都照顾得差不多痊愈后,许湛知道那个人该走了。

在第二天临睡前的晚上,路瑾严就去阳台上把自己那套已经晒干叠好的衣服拿走了放到枕头旁,许湛应该是看见了,但什么也没说。

当天半夜里,月光比过往的几天更明亮皎洁,懒懒地在被单上洒落了一大片斑辉,把房间里映得周边都透着淡蓝的冷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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