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五十九、扭曲
这和五年前阮静双的遭遇不同,带走斯遇的人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熟悉接送斯遇的时间、知道斯家的车型和号码牌,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带走了斯遇。
斯槐的反应看起来出奇冷静,他并没有发火,责备幼儿园方,他快速走出监控室,看向车水马龙的路边。
这个时间点正值晚高峰,路上的车流人流量都大得惊人,幼儿园老师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问要不要报警。
斯槐摇摇头,叮嘱幼儿园:“暂时不要。”
他对老师的解释是:“对方还没有主动联系我们,冒然报警可能会让他们铤而走险。”
实际上,他没有告诉老师,他不信任天星城的警察。
星辉国没有统一的警察司或部门,各地警局直属地区首府管辖,天星城警局位于首都,位置特殊,由总府直管。
警察局局长和各部官员一样,通过总理事签字任命,现任警察局局长就是程璋就职那年倾点的,斯家当年车祸的事被拖成“悬案”,斯槐怎么可能相信他们?更何况,最近因为周家的事,警察局自己都一身腥,警察局长被监理部门叫去问话好几次,报案、举报、投诉疯狂涌入,警员们连轴转,乱成一锅粥,能指望他们什么?
不报警,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斯槐并不打算无头苍蝇似的干等,他对申致说:“先找人查监控找那辆车的踪迹。”
保姆车在一众小型轿车中算是扎眼的存在,但这车是套的假牌,很可能在任何监控盲点换掉车牌,甚至换掉车里的人。
天星城的地面监控系统数据都会传到安全部下面的交通局中,斯槐正准备联系覃峥,覃峥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此时此刻,任何废话都是耽误时间的,任何苍白的安抚都毫无用处和,覃峥在这一点上和斯槐达成了默契。
“我请过去总府的同事去调监控,你到交通局门口等我。”
“好。”
覃峥赶到时并不是孤身一人,他带来了一整队中央军区警卫队的队员,还有一套军用监听设备。
带走斯遇的人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一定会联系斯家人。
容桉和斯成繁也已经到了,陪在斯槐身边,他们怕容向明受不了刺激,容攸回到容家,想办法瞒老人家。
申致和文生正帮忙在浩如烟海的监控画面中追踪那辆车的踪迹,斯槐的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斯槐打开外放,覃峥无声地打了个手势,设备开始运作定位来电方的位置。斯槐语气平静地接起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却是个熟悉的声音。
“斯槐……”
斯槐的眼底瞬间通红,一字一顿念出那个名字,如果声音能杀人,那么斯槐恨不得把对方挫骨扬灰:“蔺、鹭、扬。”
蔺鹭扬:“斯槐,你先冷静,我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你不肯见我,只有这样你才能听我说话。”
斯槐:“我要确保斯遇的安全。”
“斯遇也是我的小侄女,我怎么可能伤害她呢?你放心,等我们谈好了,我马上就送她回家。”
斯槐的手指死死嵌进掌心,拳头上血管爆起,覃峥掰开他的手,两个人的手紧紧交握。
斯槐深吸一口气:“你想干什么?”
“你那么聪明,应该没有报警吧?”
“没有。”
“其实你报警了也没什么,斯遇真的好好的,我不骗你,她还在看动画片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跟你面谈。”蔺鹭扬已经无所顾忌,“就在天景餐厅楼上,只有你一个人。”
天景餐厅就是元泰旗下那家著名的临江西餐厅,地处繁华的商圈中心,每天人潮如织,热闹非凡。
斯槐一度避开这家餐厅,兜兜转转,却还是走了上来。
天景餐厅在商场内的一层还在正常营业,蔺鹭扬关闭了露台整层,在楼梯口让人把手,只放了斯槐一个人进来。
他把这里布置得像什么宴会现场,大片大片的鲜花铺陈,红毯从玻璃入口一路铺向露台边缘,正中心的圆桌上,玫瑰、香槟、烛台一应俱全,蔺鹭扬穿着一身标志的西装坐在一边,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以为这是什么浪漫的约会场景。
斯槐用了极大的耐力才克制住自己不揍蔺鹭扬,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看向蔺鹭扬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哪怕斯遇掉了一根头发,斯槐都会用一切能用的办法,杀了蔺鹭扬。
蔺鹭扬的表情很自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他真的只是组织了一场和斯槐的约会。
斯槐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他们青梅竹马、性别相契、相貌般配。如果没有那次的意外,斯槐早就是他的了,怎么还会和别的男人生下斯遇这个野种?
他蔺鹭扬现在不过是借此机会弥补自己的遗憾罢了。
蔺鹭扬颇为“绅士”地给斯槐抽开椅子,又为他倒上一杯红酒:“这是当年斯伯父和我爸一起拍下的珍藏,我爸那么多年一直没舍得喝。”
斯槐一动不动,紧盯着蔺鹭扬:“斯遇呢?”
“她真的很好,下面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我可不舍得碰她呢。”蔺鹭扬坐回斯槐对面,“斯槐,我们好歹有那么多年的情分,你这么对我太过分了。”
斯槐冷着脸:“你绑架我的女儿,然后说我过分?”
“这怎么能叫绑架?我是邀请小侄女来做客,她是主动上车的。”
斯槐不打算跟蔺鹭扬争这些歪理:“说你的条件。”
蔺鹭扬自顾自地摆出一脸无奈:“我就说你过分……我们两家是世交,元泰和思岳一直有合作,五年前思岳被为难,我们元泰也举步维艰的时候,我还出手帮了你们一把,可现在呢?我只是想请你帮帮忙,你却想方设法地躲着我。”
“少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斯槐漠然地撕掉蔺鹭扬的伪装,“你主动签约,不过是看重思岳的货物卖给元泰的价格低于市场价,你能赚得更多而已。那时即便不是你,我们也能找到接手的买家。这几年,元泰生产的劣质产品没人要,全部由思岳接手,你们元泰的人上下勾结、中饱私囊,我全都认了,就当是还你那点‘情分’,这五年,早就还清了。”
“都是做生意的,难道你就全吃亏吗?”蔺鹭扬双手拍在桌上,俯身靠拢斯槐,面目显得十分狰狞,“再怎么样我对你们斯家也是雪中送炭,现在元泰有难,我低声下气求你,你都不肯说一句愿意帮我的话。”
“低声下气?在哪?”斯槐嗤笑道,“靠绑架我的女儿?”
斯槐话音刚落,蔺鹭扬在对面突然站起来,斯槐拳头下意识捏紧,浑身肌肉紧绷,接着他就看到蔺鹭扬往他面前走了两步,然后扑通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