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六十、平安
变故发生得太快,斯槐声音落下的瞬间,露台门口扬起一阵喧闹,几个保镖在瞬息间被按倒,一批穿着普通的便衣冲上来,各自分散,训练有素地占据了露台上重要的点位。
蔺鹭扬猝然起身,小腿带翻了椅子,他嘴唇微动,惊愕地看向斯槐。
斯槐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当着蔺鹭扬的面,拿下耳朵里的微型耳麦,以及衣领上一枚不起眼的针孔摄像头。
覃峥大步穿过被压制的保镖中间,神情冷漠地走到露台中间。
他出了两天差,身上的旧衬衫因为反复奔波而皱皱巴巴,头发没有打理,外套也披得随意,可他一走进来,站到那么好看的斯槐身边,却没有被比下去,他和斯槐一样发着光,让从头到脚打扮得精致优雅的蔺鹭扬感到荒唐和可笑。
原来……原来如此!他是上流社会人人称道的青年才俊,有多少omega前仆后继想要攀上他,可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和心思都没能站到斯槐旁边。他千算万算谋划和斯槐有关的一切,却没有算到,斯槐的未婚夫、斯遇的生父竟然是覃峥——那个真正的被所有人吹捧的天之骄子,一个出身、才学、品行,无一不被称赞顶级alpha。
他和斯槐明明共同出席过那么多公开活动,蔺鹭扬懊恼自己竟然半点端倪也没看出来。
覃峥出现的那刻,蔺鹭扬的脸色就已经灰败得不成样子,以覃峥的能力,怎么可能让他还有可乘之机?
覃峥握住斯槐的手,两个人的戒指是那么刺眼,覃峥连一个正眼都没分给蔺鹭扬,他满眼都是斯槐。
斯槐急切地问:“怎么样?”
覃峥包裹住他冰凉的指尖:“文生已经带人过去了。”
斯槐长舒一口气,随即面向蔺鹭扬,他把袖子撸高,转了转手腕,扬起手臂,一拳头揍到蔺鹭扬脸上。
蔺鹭扬被打了个踉跄,他捂着脸后退半步,还没来得及直起身,覃峥上前一脚直踹到他胸口,直接把蔺鹭扬踹翻到地。
蔺鹭扬躺在地上,不忘出言嘲讽:“没想到堂堂覃大将军也会粗鲁地动手打人。”
覃峥低头哂笑一声,半蹲下来,从后腰掏出一把手枪,没有多余的废话,顺手上膛抵在蔺鹭扬心脏处。蔺鹭扬这下是真慌了,连说话都变得结巴:“你……你敢当众杀人?”
“当众?”覃峥抬头张望,“哪儿来的众。”
保镖都被押下去了,露台上只有覃峥带出的精锐便装士兵,覃峥毫不避讳地说:“你派人绑架我女儿,又试图伤害我爱人,我持枪把嫌疑人当场击毙,合理合法。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蔺鹭扬:“……”
覃峥:“我平时好好先生当久了,你们恐怕都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覃峥不喜欢利用alpha性别和家世对外施压,他常居部队,以谦逊示人,于是总有人忘记他是个军人。
十几岁进入圣一联合军校,从优秀学员到优秀教官,不到三十岁从军政部副部长成为中央军区总司令。不可否认覃峥是覃学平孙子的天然优势,但人居高位,只有温和的脾气没有过硬的手段,即便是一万个头衔安在身上,也不可能服众,否则那些覃学平同辈的将军们为什么会头疼自己后继无人?
蔺鹭扬面如死灰地被反拧胳膊押起来,他怨恨地看了一眼斯槐:“你从一开始就骗我。”
这一次,斯槐连半个字都不想回应他。
斯槐当然做好了万全准备才来,他和覃峥分头行动。
斯槐带着设备来和蔺鹭扬周旋,拖延时间,覃峥带来的警卫队队员,换上日常装分散在商场里,观察地形、等待命令伺机而动。交通局那边申致带人紧盯着监控,大致找到斯遇可能在的范围后,配合斯槐胸前针孔摄像头录下的画面,由军方专业人士定位具体位置。
即便蔺鹭扬不跟他拉扯戒指的事,斯槐也会想办法拖延,他一直等着耳机里的消息,等到文生那头确认了斯遇所在地点,为避免蔺鹭扬和手下互通消息,两边同时开始行动。
蔺鹭扬的狂妄自大让他只在露台出入口留了几个保镖,覃峥带来的警卫队队员开玩笑似的说:“还以为能酣畅淋漓地打一架,没想到只有几个菜鸡。”
覃峥佯装生气,虚踹了那队员一脚:“嫌每周特训不够?回去加练!”
队员嘿嘿一笑,问起要紧事:“这些人现在怎么处理?”
“姓蔺的单独关,其他人关一起。”覃峥冷笑,“明天我亲自送他进警察局。”
露台上的警卫队士兵有序撤退,所有人通过员工通道离开,无声无息。楼下的餐厅和商场依然热闹非凡,没有人注意到楼顶发生了什么。
覃峥很快收到文生的信息,信息简短,只有两个字:平安。
斯槐紧绷的精神瞬间松懈下来,浑身像脱力般,手脚都软了,覃峥一把抱住他,斯槐的脸紧贴在覃峥身上,眼泪透过衬衫沾湿了覃峥的胸口。
覃峥拍着斯槐的背,哄孩子似的:“没事了,没事了……”
“斯遇就是我的命,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让蔺家全家偿命。”斯槐憋了太久,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他告诉自己只有冷静才能救斯遇。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感到后怕,他控制不住地想斯遇发生意外的可能,他需要发泄。
覃峥安慰他:“我们不想了,小遇平平安安的,我们马上就见到她了。”
“我怎么会这么粗心,整天想着加班加班,都不去幼儿园接她?”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不是你的错。”覃峥抱得更用力了,他察觉到斯槐在抖,“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这是斯槐第一次在覃峥面前表现出真正的脆弱,他曾经装弱小,也装坚强,他给自己穿上坚固的盔甲,因为他要保护的人太多,不可以让自己受伤。
覃峥的出现让他慢慢变得柔软,他卸下沉重的包袱,把后背交给覃峥,他不再独自一人,有人会为他吻去眼泪。
斯遇的状态良好,文生带人来救她时,小姑娘还十分警惕,直到文生拿出自己和覃峥的合照——他被覃峥调到身边时拍的,向斯遇解释:“我是你爸爸的下属,来带你回家。”
文生向来不善言辞,更不会哄小朋友,他感觉到斯遇其实很紧张,又不知道怎么逗她开心,抓耳挠腮地从车上翻出一副墨镜给斯遇戴上。
斯槐和覃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斯遇被文生牵着从对她来说有点儿高的军用越野车上跳下来,脸上的墨镜歪了,她伸手去扶,和文生一大一小两个,在漆黑的夜里戴着墨镜抹黑往前走。
看到斯槐,斯遇大声喊着妈妈冲出去,扑到他怀里,斯槐抱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覃峥揽着斯槐的肩,伸手揉斯遇的头,又亲亲她。
见到父母,斯遇再也忍不住,嘴一瘪就开始哭,墨镜从眼睛的位置掉到下巴,陌生的大人带走几个小时,她怎么可能不害怕,但她知道哭没有用,她必须坚强。
于是斯遇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跟斯槐说:“我……我不是故意要跟他们走的!”
斯槐一张口,也有些哽咽:“妈妈没有怪你,你已经很棒了!”
斯遇又继续打着哭嗝说:“我知道打、打不过他们,我就没有反抗,爸爸妈妈肯定会来找我的……但是,但是我没有吃饭,他们给我的东西,我怕有毒……”
“妈妈带你去吃,你想吃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