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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0章第七十九章幽篁

第920章第七十九章幽篁

万民投票本质上就是一个获得王权法理的流程,正如六卿所腹诽的,能爬到公卿位置上的人大多能通过这一环节,只是候选名额只有一个,旁的人能通过也没意义。筚趣阁

公孙鹿毫无悬念的得到了两成以上的赞成票,按着传统,按着传统,若先王死的时候还没退位,那新王就要为其办理丧事,整个过程会折腾差不多三年。折腾这种规矩倒不是给新王找麻烦,而是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合适,继位之前好好的,继位后神经病的王在历史上真的发生过,让新王给先王治丧三年的规矩也是源于此。

这三年与其说是为先王治丧,不如说是给新王的试用期。能熬过这三年说明这新王本人没病,能力也足以镇压所有人,坐得稳王位,熬不过,说明这位新王不合适,早点下台也能让帝国及时止损。

辛筝与赭都是在先王还活着时由先王亲手加冕继位,先王还活蹦乱跳的,便都跳过了为先王治丧三年的环节。到公孙鹿这里便出现了问题,赭是猝死,他根本没来得及像辛筝一般为新王铺垫,这种情况下让公孙鹿给赭治丧三年,天知道会有什么意外。

为免徒生枝节,幽篁搬出了辛筝这面招牌,辛筝不喜欢过于折腾的丧葬文化,亲生父母死时吃肉喝酒两不误,生前也曾在公开场合说过自己死后不需要任何人为自己守孝,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别瞎折腾。

赭与辛筝亦是半斤八两,不论是父母还是独子庆节过世,赭都只做到了不吃肉喝酒二十七天以及不娱乐,其它是一条都没做到,连丧事也只是上了柱香就赶回去继续处理政务,吊唁吃席的宾客都比他像死者家属。孙子孙女们去世时赭更绝,连面都没露,而是让人替自己去上一柱香,重孙辈去世时连让人上香都省了,玄孙来孙....算了,重孙辈赭还勉强认得一两个,玄孙和来孙辈真的是一个都不认识。

有这两位珠玉在前,幽篁提议让公孙鹿先去九阙山,继位后再为赭下葬。

六卿犹豫须臾,还是对幽篁的提议表示赞同。

输不可耻,胜败乃兵家常事,但不能输得没品没格调,输了就要认。最重要的是公孙鹿不是辛筝与赭,只是一个普通的第三境武者,没有练过的锻体操的她能在王座上熬多久是个好问题。

第四境武者且练锻体操的赭都让熬死了,已岁的公孙鹿绝不可能比赭更能熬,大家未来还有希望。即便被公孙鹿熬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已经年纪超过王位继承制度允许的范围,除非赭那个心心念念都是亡妻,不想再找配偶,也可能是忙得没时间找配偶,公卿们谁会没有子孙?自己没希望就培养子孙。

当下没必要为一时意气给公孙鹿找麻烦,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处。而且王权不稳冲击最大的便是帝都,在这一点他们同公孙鹿的利益立场相同。

私底下与公孙鹿可以有龃龉,但对外时必须一致。

上层达成一致,先继位后办丧很快落实下去。

新王继位有完善的章程,而九阙山祖庙为了赚钱几乎每天都搞活动吸引游客掏钱,很多东西都有现成的,继位仪式筹备非常有效率。

唯一的问题是,谁来为新王加冕。

辛筝继位是献愍王为她加冕,赭继位是辛筝为他加冕,参照前例公孙鹿继位应该赭为她加冕,但死人显然没法爬起来,最终还是幽篁解决这个问题:按更早的传统,玉主上。

不论是公孙鹿还是六卿都本能的抗拒这一选择,但纵观整个帝国也确实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总不能让臣子给王加冕,权衡利弊后只能赞同。

迅速加冕,将赭的神主送入寄庙,祭祀过去的诸王,以惊人的速度完成这一串流程完成,权力平稳过渡,稳定局势。

解决了王位更叠的问题便该赭的身后事,按着过去的传统,赭自然也有王陵,在他的故乡,他父母的身旁。

修建王陵的人手并不多,赭对王陵的兴致缺缺,修王陵纯粹是碍于传统,王死后需要有王陵祭祀,而祭祀王陵也是王嗣的护身符。庆节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过继的子嗣也是子,何况还是自己养大的,赭并不希望庆节在自己死后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就是庆节没活过赭,二十一年前便已过世,但庆节有后代,王嗣的政治庇护仍旧用得上。

赭雇佣的修王陵的工匠只人,根本修不了大墓,奈何赭在位时间太长个劳动力修八十年,王陵规模甚为可观,但赭自己并不想死后躺进王陵里。

公孙鹿与六卿尽管不清楚赭的亡妻是青蘅,但赭每个月都会思念亡妻一两回,每回思念都要吧嗒吧嗒掉眼泪,君臣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多少也了解一些。

赭的亡妻与亲人葬在一起,大概是家族陵墓,赭是准备百年之后夫妻合葬,因此亡妻的墓室是合葬墓室。赭闲暇时为亡妻制作的乐器、自己写给亡妻的家书都定期往亡妻陵墓里送,完全没有葬到王陵的想法。

君臣这么多年,赭除了太喜欢压榨自己和别人的时间精力并没有其它缺点,公卿百官对赭都很敬佩,因此没有让赭黄泉之下不痛快的想法,既然王不想遵循传统葬在王陵,那就不葬呗,尊重他的个人意愿,王陵那边搞个衣冠冢就好。

唯一的问题是,王的亡妻葬在哪?

公孙鹿与六卿为赭准备身后事尴尬的发现自己对赭的婚姻是真不了解。

因为赭时不时想起亡妻就要吧嗒吧嗒掉眼泪,偶尔也会提几句,因此每天与他擡头不见低头见的公卿百官们都知道他闲暇时会制作乐器、每天都会给黄泉的妻子写家书,这些东西每年都会送去妻子的陵墓,也知道他与亡妻有一个黄泉之约,知道他妻子是曾经的乐坛大家,知道他妻子叫无病,知道他俩相识相恋是因为高山流水,知道对方的年龄应该比赭大....知道很多很多,但如今细细一整理发现只知赭的妻子叫无病,却不知姓氏,知道对方是个美人(也可能是赭情人眼里出西施),却不知对方具体长什么模样,知道对方早逝,却不知对方具体几时死的,知道赭每年都会去亡妻陵墓送乐器送家书,却不知对方的墓葬具体在哪。

最后一个是重点,要夫妻合葬总得知道早逝的妻子葬在哪。

最后还是幽篁出面解决的问题。

“我知他妻子葬在哪,将他的遗体和陪葬遗物交给我,我来处理。”

公孙鹿道:“这不好吧,他是王,八十载励精图治,有大功于帝国,下葬怎能轻率?不如巫女告诉我们地址,公卿百官送他合葬。”

“不必,他妻子身份不太方便,你们要表达心意到衣冠冢那去即可。”

什么身份才能不方便到王的葬礼都要让步?公孙鹿的目光下意识的打量着幽篁的脸庞。

幽篁的脸庞白皙细腻,没有任何风吹日晒的痕迹,仿佛从出生起便被用海量资源保养一般,但公孙鹿知道不是。

幽篁的身世在人族不是秘密,当年幽篁坚持赐死父母的事轰动朝野上下,人尽皆知。幽篁成为巫子后的生活轨迹也不是秘密,因为喜的美貌也会毁得七七八八,幽篁则不然,她永远都是二十岁的容貌,肌肤白皙细腻,且异常干净....干净透着非人之感。

不论怎么精心保养,人的脸上都免不了长黑头、粉刺、暗斑、痘这些东西,幽篁从来都不长。

巫宗说玉主不是凡人,质疑者并非没有,但任何见过玉主的人都会打消质疑,这些玉主是不是神有待商榷,非人感却是真的浓。

一张脸任何没有黑头、粉刺、暗斑、痘之类的东西,每个毛孔都干干净净的,即便只是普通的脸且会变得美貌,何况这些巫子就没有生得歪瓜裂枣的,目前的师徒仨都非常出众的美人。

更难得的是玉主不仅仅有容貌,还有才华,以及不知道让人怎么说的心性与气质,在公孙鹿看来,这些巫子的心性都有一种很酷与很浪漫的味道,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后果自担永不后悔的风采诠释得淋漓尽致,最终交织糅杂出的气质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仿佛会发光。

公孙鹿觉得自己做为一个只对异性(男性同僚另当别论,公孙鹿与六卿与互看彼此根本没有对方是男人/女人的认知)感兴趣的女人看到巫女尚且挪不开眼,赭可是个男人。

看懂公孙鹿的眼神,幽篁道:“不是我。”

“檀?”公孙鹿不确定的问。

相当一部分玉主的美是男女通杀的,而且玉主不知是玉宫教育还是自身的缘故,对待异性的态度都有些不太注重距离,倒不是轻浮,而是仿佛没有对方与自己是异性的认知。但玉主可能没有别人是异性的认知,但别人有,不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可以敏锐的感觉到同玉主相处时的轻松。最终结果就是男性玉主与女性玉主被同性追求这种事光是史书明确记载的就有几十例,尤其是旧时代的冀州地区,经常有见过玉主的女贵族对巫女倾心。

当然,不论发生过多少例,成功案例只一个,其余全数被拒绝。

拒绝理由也很清新脱俗,不是因为你我都是男的/女的,而是:我见你无任何欲望(拒绝异性追求时也是这一理由)。

这理由比你我同性有违伦理,所以我不能接受你更伤人,更伤人的每一位玉主这么说的时候不是随便找的不走心借口,而是非常真诚的大实话。

幽篁淡然道。“檀心中只有画。”

“你连对方是谁都不告诉我,让我如何相信你会按先王的遗愿安葬他?”公孙鹿很坦诚的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怀疑,玉主你与先王关系不坏,但也没听说有多密切,总得给我个相信你的理由。

“是我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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