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第三十七章青蘅
第778章第三十七章青蘅
无病紧紧抓着浊山姮的手亦步亦趋跟着浊山姮步入书房,进门便看到正左右手皆执着一支笔在批公文,同时身边还有人在读另外一份公文的辛筝,哪怕早就听说过也还是忍不住惊叹。
见有人进来,辛筝将手头上的公文批完,同时让读奏章的人读完一份后不要再读,擡手让人都离开。
浊山姮行礼道:“见过王。”
无病见此也跟着拱手作揖。
辛筝道:“不必如此,你是玉主,法理上你无需向我行礼。”
无病无措的看向浊山姮,浊山姮拉着无病坐了下来。“你寻她何事。”
“想问她几个问题。”辛筝笑道。
浊山姮看了眼崽崽,虽然崽崽很聪明,但她也不认为辛筝会问什么正常的问题。“什么问题?”
辛筝看着无病笑吟吟道:“第一个问题,我为何颁布嫡长绝对继承制?”
崽崽一脸懵然,思考了好一会,试探的道:“古往今来皆为长子继承家业,因为传统?”
辛筝摇头。“长子继承制与绝对继承制还是有差异的,前者是继承大头,余子分一小部分,后者是长子继承所有,余子一钱都分不到。”
崽崽只能道:“我想不到。”
“那我再问一个。”辛筝道:“第二个问题,有两条船即将失事,一条船上有一百个人,另一条船上有两百个人,而你只来得及接应一艘船,你要怎么做?”
崽崽这回答得很干脆:“我不知道。”
“那第三个问题,你觉得人有欲望,吃不饱时想吃饱,吃饱了以后穿暖,吃饱穿暖后想要权力,得到权力后又想永远拥有权力,遂求长生,如此欲壑难填是好还是不好?若是好,好在哪里,不好又不好在哪里?”
浊山姮与崽崽一脸懵然。
“看你的表情暂时是答不了,没关系,还有第四个问题,先巫女,就是你的前前前前任玉主无光,她是被望舒毒杀的,你觉得她的死如何?”辛筝道。
崽崽道:“我不认识无光。”更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辛筝道:“我知道,所以你不用立刻回答我,这四个问题你有二十载的时间去思考,若二十载你始终猜不到,我会告诉你答案。”
***
巍峨玉宫,宫阙万层。
再次回到玉宫,浊山姮颇为感慨,这片大地上最华美的宫室莫过于玉宫,其次便是曾经的薪火台。薪火台之宏伟壮观在于数十代人王的营建,玉宫则是奢侈的用料堆砌,整个宫室修建在一座玉矿中。
掏空了山形的玉矿山腹,掏出的玉料也没浪费,在山体表面依山营建地表宫室时便是用的这些玉料。也因着就地取材,整座宫室的成本和中等国家的台城差不多。
“感觉好冷。”无病忍不住道。
玉石有美玉之称,美这个字眼不是随便用的,既然用了这个字,说明大部分人都认为玉石是美好的东西。无病以前也这么觉得,玉石雕琢的玉器都很美丽,但再好看,玉石本质上仍是冰冷的,把玩的玉器还好,量不大,如今一整片玉石宫阙,无病只觉凉飕飕的。
“玉石却是如此,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玉宫深处引了温汤水,不会让你冷到。视觉上看久了,心里觉得冷...”浊山姮想了想,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道:“忍忍,待你成年就可以离开玉宫自由活动。”
虽然大部分玉主都不爱出门,没什么好看的,出了门就是野外,难得遇到城邑,城邑中的卫生条件....无一不折磨着玉主敏锐。早期的玉主尤惨,那年头便是和平时期的人口与城邑密度也比战乱后人口少了一半的如今惨淡百倍。
然玉主成年后要出门溜达也不会有谁阻拦,反正遇到事情,谁危险都不会是玉主危险。
刚刚清理了数万人的巫咸心里如何想谁也不知,但态度与礼节上哪怕是犹豫的浊山姮也挑不出错,颇为遗憾。
若能趁机与玉宫闹掰,她或许可以想办法将崽崽抱回去,反正辛筝更倾向于让玉主的位置一直空着,让神力的载体只是普通人,虽然这不太现实。
除非社会已经发展到能让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衣食无忧,权贵无法随便剥夺氓隶的生命与财产,不然神力寄生的载体在遭遇不公时会做什么?
普通人身怀利器尚且杀心自起,何况可以在瞬息间干掉一支军队的神力容器,将容器纳入统治体系中,社会有不公,容器要么因为屁股位置视而不见,要么因为良心问题而致力于对现有秩序修修补补进行改良,反正不会想到将旧秩序砸个稀巴烂重建。
第一种最符合统治者的利益,玉主当个摆设就好。可惜是做梦,玉惊人,这导致她们能够敏锐的察觉到别人的喜怒哀乐,包括贱民的,天天被这么摧残,要么变态要么做出改善的行动,前者可参考灾难君王,后者可大部分玉主。
第三种是任何在任的统治者最不想看到的,统治者的利益来源于现有的秩序,秩序被砸个稀巴烂即便来日重建,那个秩序中的统治者也不是自己,自己在旧秩序崩溃时便失去了一切。
给予神子权柄,是血统对力量的屈服,也是对神子的束缚。
只是辛筝素来不走寻常路,发现望舒拥有漫长寿命后辛筝便决定让玉主的位置一直空着,虽然望舒已死,但原计划被人破坏,以辛筝的性子不是做不出为了恶心巫宗而让玉主之位空悬的时间增加一代人的事。
可惜巫咸滴水不漏,一百多岁且身居上位数十岁仍能对一个屁事都不懂的稚儿恭恭敬敬的,这份忍功若非天生的,必须夸赞辛筝,着实会调/教人。
将无病迎进了玉宫,巫咸本着彼此熟悉的想法邀请无病一起浏览玉宫,熟悉玉宫各处宫室,边走边聊,不经意提起一事。
“陛下喜欢什么样的名字?”
无病疑惑的看向浊山姮,她什么意思?
浊山姮也疑惑,听着不太像是求无病为谁赐名,便问:“此言何意?”
巫咸怔了下,解释道:“玉主乃神灵行走于人间的化身,凡人时的名字自然不能再用,要取一个新的能够代表身份的名字。当然,以上都是书面说法,听听就好,别当真。”
祖孙俩讶异的看着笑容和煦的巫咸。
“实际原因是为了保护玉主的亲人,历史上的玉主出身甚为广泛,总会有人想要利用玉主的亲人,或是想要接近玉主,或是想要伤害玉主。能不能伤害到玉主不一定,但玉主的亲人被各方有心人这么折腾却是一定受不了。改个名字,让人不知玉主的过去,自然不会有人打扰玉主的亲人。”
无病听得一脸懵,浊山姮却是听得很佩服,能将为了防止玉主给予亲人权力,同其它人打擂台,削弱各方权力,收拢权力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巫咸的口才着实一流。
“名字由谁来取?”浊山姮问。
“古早时是十巫商量着从典籍中为玉主择一名,时移世易,如今的传统是玉主自己取名。”
浊山姮听明白了,在玉主砍了足够多的人头后,十巫的权力终于被削弱,玉主成了巫宗的主人,玉主自己给自己起名也成了传统。
明白了怎么回事,浊山姮对无病道:“她的意思是玉主要有一个好听点的名字,无病这个名字太朴素了,让无病起一个好听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