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岁圆大师竟这般年轻

“当初好好的秦家大小姐不做，放着振国公府那样的夫家不要，跑去成州当个无名的医女，嫁个江湖郎中，生生熬成老妇。

“明明才四十出头的年纪，折腾的跟年过半百的农妇一般，本宫真没瞧出姨母哪里过的畅快。”

提起旧事，秦氏扭过头去，不愿意再看楚锦禾。

“往事已矣，长公主重提当年之事又有何意义。”

“姨母一口一个长公主，都不愿意唤我一声禾儿，想来是还在怨恨母后，连带着我也一并嫌恶了。”

楚锦禾起身，没有理会阮妤震惊的眼神，径直出了厢房。

秦氏那句到嘴边的“禾儿”最终还是没有出口又咽了回去。

“娘，您...”

“妤儿，你带着小芸儿去玩会儿，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阮妤抿了抿嘴，没说什么，拉着自己女儿也出了厢房。

秦氏闭眼，眼角溢出两行清泪。

命运还真是捉弄人。

她此生最不愿意再相见之人的女儿，却成了救她与自己女儿和外孙女的恩人。

当年她与秦臻这个妹妹也是名动京都的秦家双姝。

一人擅琴，一人善舞。

“小阖无人，绣帘半上，花外姊妹相呼”这样的场景在勾心斗角的世家大族里，难得少见。

秦臻未入宫前总是黏着她这个姐姐，时常感叹“我这个妹妹，怕是甩不掉”。

先皇太后当年原想让秦姌为后，圣旨还未定下，她突发重病，后位便落到了秦臻身上。

卧榻长达三年之久才勉强下榻，那时秦臻已经生下楚锦禾楚锦阳二人，稳坐后位。

外人只道秦家双姝太过耀眼，秦家后嗣皆是才俊，故而天降大谴，长女一病病三年，为平灾祸。

谁都不知道，她是被自己亲如手足的妹妹一杯药酒害的差点命丧侯府。

她曾进宫问询昔日亲如一人的妹妹，得到的答复只有两字：权势。

可笑可叹，若对方想要后位，她这个做姐姐的有百种法子推脱掉，何苦害她卧病三年，成了病秧子，难有子嗣。

秦臻稳坐后位，为她求过先皇，赐了一门极好的婚事。

振国公府独子齐知润，是个儒雅公子，待人温和，也擅琴。

内宅简单，只有国公府夫人和老夫人，齐知润也没有什么通房小妾，后宅女人少，是非就少，便不会有那么多腌臜阴私。

两人在秦臻举办的赏花宫宴互相接触过。

相处融洽，交谈甚欢。

年纪虽比她要小上许多，言语中皆是谦让敬重，举止也极尽恪守礼节，给人舒适之感。

因为这门婚事她与秦臻的关系缓和了少许，楚锦禾与楚锦阳的周岁宴，她还进宫去抱过二人。

秦臻也借由两个孩子时不时召她入宫说话借此修复关系。

因齐知润的年纪还未过十八，圣旨赐婚，也只是订下婚约，未商定婚期。

两府因有婚约，二人时常被各自的父母撮合携伴出游，因都擅琴，常常会一起同奏。

楚锦禾五岁那年，她二三十岁，在京都未出阁的女子中算是老姑娘，但世人皆知她与振国公府有婚约，也并不敢置喙什么。

两府将婚期定在齐知润十八岁生辰后两月，都在各自准备婚嫁事宜，只待来年开春，振国公府来人迎娶。

可谁也不知道秦家嫡长女一朝被什么妖魔附身。

婚期将近，进宫见过秦臻后，归府竟然书信一封让老侯爷面圣恳请先皇收回赐婚圣旨。

而后连夜孤身离京，此后杳无音讯。

楚锦禾自记事起，她便很喜欢这个时常进宫来看她的姨母，印象中姨母的身子差了些，不能受风不能着凉。

六岁那年，她求了母后出宫去参加姨母的婚事，最后竟是人离京悔婚收尾。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当初京都传的才子佳人，为何忽而请旨收回赐婚，素来温和的姨母忽而孤身离京。

直至十六岁，她掌揽大权，势力遍布大楚，才找到在成州当医女的秦姌，嫁了个江湖郎中，对方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她原想着将人带回来，是秦臻止了她的意图。

其中缘由，并未告知于她，只留下一句：既然多年不曾归京，想来是不愿的，何苦徒增彼此烦忧。

今日她故意来试探，暗中打量对方神色，只有愧意，并无悔意，想来确实是不愿意回京。

不过这都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其中隐情，长辈们不说，她也不会去追问。

三日后，钦州万佛寺。

佛寺位于锦光峰半山腰之上，山谷高深，如今已至初秋，天气转凉，树叶发黄开始掉落。

山脚有很多世家大族夫人的马车，上山下山的香客络绎不绝。

楚锦禾与怀贞翻身下马，烈日西斜，身后一阵风吹来，山道两旁的落叶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