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你本该怨我而不是爱我

“瑜姨连着两日辛苦，现下天色已晚，母后身边的若鸢姑姑来接您回长定宫。”

声音柔和，并未有生气的意兆。

沈姝棠松了口气，轻拉宋瑜的胳膊，“阿娘安心，我不会再做什么损伤身体之事，此处，阿娘也无需担忧，女儿自行解决。”

一边安抚，一边劝慰对方不必为了她去求太后。

“那我明日再来看你。”

宋瑜虽有不舍，可碍于秦臻是个疯的，已经纵容她两日留守在勤政殿，若这会儿再不回去，不知道对方又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殿中昏暗，楚锦禾也没有让宫人进来点灯的打算。

缓步靠近，坐在床榻边缘，伸手想去抚摸沈姝棠的脸颊，被对方偏头躲了过去。

“棠儿...”

她现下很冷静，而且急需理清楚所有的脉络。

“楚锦禾，你是何时知晓自己是书中人，而我是这书的执笔臆想者？”

“去年岚州山道你无故流血后又昏迷不醒，我与怀贞去了钦州万佛寺，岁圆将轮回之事悉数告知于我。”

沈姝棠蹙眉，“他是如何跟你说的？”

“说你身为执笔者，却动了怜悯之心，因你之故，我有了执念，妄图改变因果轮回，次次不得圆满，也永世不得圆满。”

这与岁圆跟她说的好像没有什么出入。

但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你活了四世，皆带着前世记忆，我且问你，前面三世，你是如何死的？”

“第一世死于生辰宴，万箭穿心，第二世死于西齐战场，被心腹暗算，第三世...”

“嗯？”沈姝棠目光流转，“第三世如何？”

“棠儿真得想听？”

又是这句话，每当对方说出这句话，沈姝棠都有不好的预感，她不确定的开口，“是我杀的你，对吗？”

“是...也不是。”

楚锦禾眼中盛满落寞，长呼一口气。

“是旁人借你之手杀我，最后死的却是你，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法子，将我中的毒全部转移到你身上，你死后，我也不久于人世。”

前面两世并无出入，可这第三世与岁圆所述的“寿终正寝”不同，她暂且不知谁真谁假。

又问道：“在别院暗室那日，我与岁圆说的话，其实你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对吗？”

楚锦禾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让我在别院为你换药那次，也是故意为之，就想看我会不会趁机取你的心头血。”

对方依旧是微微颔首，低眉不语。

“那么你让我如何相信暮青所查探到的又是真的，而不是你为了阻止我与岁圆破除轮回的欺瞒？”

相较于岁圆，她心底如今似乎更愿意相信楚锦禾一点。

但她不敢相信，就连她接连几次的梦境好似往日的记忆，她亦不敢相信。

“棠儿，你不信我也无妨，毕竟我先前做了太多偏执不计后果的错事，你不敢依托于我，情有可原。

“但岁圆他是西齐人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不论他曾跟你说过什么，都别信。”

楚锦禾越说越急，伸手摁住沈姝棠的肩膀，“棠儿，前几世的我，从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事，可今世，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患得患失，变成了疯狂执拗，不可控制的疯子。

“你接连两次莫名消失，又骤然回来，你不知道，在成州那会儿，看着陌生如傀儡的你，我整个人濒临崩溃，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找不到你。”

将人紧紧抱在怀里，“那时只有不停地喝酒才能麻痹自己，清醒时，满脑子都是你，可长公主府的那个你，不是棠儿，只是个空有皮囊的傀儡，棠儿，对不起，对不起...”

一股脑地说了很多，言语颇为杂乱，楚锦禾伏在沈姝棠肩膀上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这是她第一次瞧见对方这副模样，心口闷闷的，说不出是何滋味。

抬起胳膊，学着宋瑜那般，拍抚着楚锦禾的后背。

她们二人，说不清谁亏欠谁，谁对不起谁。

沈姝棠造就了这个小世界，楚锦禾拉着她轮回，彼此纠缠不休。

岁圆有一点说的没错，如今的楚锦禾，是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亲手一点点铸就而成。

自己所遭受的一切，是作茧自缚。

可楚锦禾所经历的一切，是她强行拨弄改了对方三世因果造就的。

若真论起来，好似她才是错的更多的那个。

没有她这个源头，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可她仍有不解，当初的自己为何会构造出那样一个故事来。

而岁圆又是何时窥探了这书中世界。

先前在x市万佛寺时，他说是在楚锦禾第三世察觉异常，而两人的说辞有出入偏偏又是在第三世。

她依稀记得，岁圆说她的记忆在第三世也出现过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