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逐

竞逐

十二月的寒风刮得人脸生疼，但丝毫没减弱运动场上的热情。冬季运动会报名表在教室里传阅时，段安正往冻僵的手指上哈气。

"段安，你报什么项目？"体育委员把表格拍在他桌上，"去年你跳高不是拿了第二吗？"

"今年改报400米吧。"段安搓了搓手，转头看向身旁的沈谦，"谦哥你呢？"

沈谦头也不擡地翻着物理笔记："不报。"

"别啊！"段安一把抽走他的笔记本，"冬季运动会多有意思，雪地足球、拔河..."

"无聊。"沈谦伸手要抢回笔记。

段安突然灵光一闪："听说这次个人总分第一能免写寒假作业。"

沈谦的动作顿住了。段安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他就知道这招管用。

"...雪地足球。"沈谦最终妥协，"守门员。"

报名表交上去的第二天，班主任张爽就把段安叫到了办公室："你让沈谦报名的？"

"他自己选的..."段安底气不足地辩解。

"他父亲刚来电话，要求保证学习时间。"张爽推了推眼镜，"不过既然报了，就好好比。"

训练开始后，段安才发现沈谦的运动神经好得惊人。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爆发力，都远超普通高中生。有次练习扑救时，沈谦在空中舒展的身体像张拉满的弓，落地时溅起的雪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看得段安忘了呼吸。

"发什么呆？"沈谦走过来，摘掉手套拍掉段安肩上的雪。

"没...就是觉得你挺适合当运动员的。"段安慌忙移开视线。

沈谦的表情突然冷了下来："家里不让。"

比赛当天，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度。段安的400米被安排在上午，起跑前他不停地跺着脚取暖。

"别紧张。"沈谦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递来一个暖手宝，"保持节奏。"

发令枪响，段安按照沈谦的建议，前半程保持匀速，最后一百米全力冲刺。越过终点线时，他的肺像被冰渣填满，却还是第一时间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第三名！"于问兴奋地冲过来，"进决赛了！"

沈谦站在不远处，微微点了点头。阳光穿过他发间的冰晶，在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段安突然觉得，能看见这样的沈谦，跑断腿也值了。

下午的雪地足球赛，三班对阵七班。沈谦戴着守门员手套站在球门前，挺拔的身影在白雪映衬下格外醒目。段安作为前锋，每次带球突破时，都能感觉到那道专注的目光追随着自己。

比赛进行到下半场，比分仍是0:0。段安接到传球，一个假动作晃过后卫，正要起脚射门，突然被对方球员从侧面铲倒。

"操！"他重重摔在雪地上，右腿传来尖锐的疼痛。

裁判的哨声和场边的惊呼混成一片。段安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黑影从球门方向飞奔而来——沈谦竟然弃门而出！

"能站起来吗？"沈谦蹲下身，声音紧绷。

段安试着动了动脚踝："应该没骨折..."

话音未落，裁判举着红牌跑了过来："三班守门员擅自离场！"

场边顿时炸开了锅。按照规则，守门员离场期间对方可以直接射空门得分。七班队员已经抱着球走向罚球点。

"回去！"段安推了沈谦一把，"我没事！"

沈谦却纹丝不动，直接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这个公主抱的姿势让全场哗然，段安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放我下来！"

"队医。"沈谦简短地解释，大步走向场边。裁判无奈地吹哨判罚，七班轻松得分。

医务室里，校医确认段安只是轻微扭伤。沈谦单膝跪地，手法专业地为他缠上弹性绷带。

"你会处理运动损伤？"段安惊讶地问。

沈谦没回答，只是问："能走吗？"

回到赛场时，比赛已经接近尾声。由于沈谦的违规，三班0:1落后。最后五分钟，段安坚持要上场，拖着伤腿在前场游弋。

奇迹发生在终场哨响前二十秒。段安一个假摔骗过裁判，获得前场任意球。他朝沈谦使了个眼色，然后故意把球踢向人墙——球反弹回来，正好落到沈谦脚下。

沈谦没有丝毫犹豫，一记凌空抽射，球像炮弹般穿过纷飞的雪花，直挂死角！

"平了！"于问激动地跳起来。

点球大战中，沈谦扑出了三个球，成为当之无愧的mvp。领奖时，校长特意问他是怎么练就这样的反应速度。

"玩音游。"沈谦面无表情地回答，引得全场大笑。

只有段安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右手无意识地做了个按压琴键的动作。

回宿舍的路上，段安一瘸一拐地走在雪地里。沈谦突然在他面前蹲下："上来。"

"啊？"

"背你。"

段安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了上去。沈谦的后背比他想象中宽阔，隔着羽绒服能感受到均匀的热度。雪花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又被体温慢慢融化。

"其实你不用弃门的..."段安小声说。

沈谦的脚步顿了顿："...值得。"

这个简单的词让段安的心脏漏跳一拍。他把脸埋在沈谦的肩窝，闻到了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些许汗水的味道，莫名地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