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日出
◎在这里完结会挨骂,所以还有两章◎
“对了,你的宠物店都有哪些种类的动……哎呀,布鲁斯,不要用翅膀戳我的头发!我只是替赫敏问问,又没打算把你换掉!”
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悠闲的乡村暑假。佩迪鲁用变形术搭造的简陋瓜棚在布鲁斯的折腾下摇摇欲坠,于是他只能借来麻瓜工具哼哧哼哧地亲自爬上去手动返工。我一边为他扶着梯子,一边把吃剩下的瓜皮远远地丢去田里“补充养分”——万一佩迪鲁因不小心踩到它们而滑倒摔伤,今天剩下的家务可就没人做了。
“呃……仓鼠、狗、兔子、金鱼……没有猫。”佩迪鲁掰着指头仔细地数着,“……偶尔还有猫头鹰,不过仅限于它还在蛋壳里的时候……”说到这,他小心翼翼地瞥了飞往檐下的布鲁斯一眼。
“照这么说蛇也是卵生的呢,你可得一视同仁哦。”我还记得他之前把我类比成蛇的话语,故意打趣道,“而且不像猫咪,蛇和猫头鹰通常都会直接把老鼠吞进肚子里,没那么痛苦的。”
“哈哈,其实,我只卖过一只猫头鹰,是……”
就好像宠物店也得和医院一样对消费者的信息尽到保密的职责似的,梯子上的佩迪鲁惊险地刹住了未说出口的后半句话,转而支支吾吾地寻找承接它的下一个话题,很快他就找到了。“呃,那个,我是说,没人会选蛇做宠物吧?就算是巫师,我也从没听说过有谁会与蛇为伍……”
“……”
我握紧梯子的扶手,被晒得滚烫的金属令我内心烦躁不已。如果佩迪鲁把自己“精准踩雷”的“好运气”都用在赌硬币上,他也就不至于会连续三天承包小屋里的所有家务了。几秒的安静后,他总算在我的沉默中迟钝地意识到我对于某个他并不了解的养蛇巫师的抵触,并因此紧张得险些弄掉了手中的螺丝刀。
“啊,对不起,薇尔莉特……我,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别生气……”
“……你怕什么啊,我又不会张开嘴把你吞掉!”我叹了口气,仰起头,好笑地看着他,“都几点了,赶紧弄完下来,集市上的牛肉都该卖光啦!”
——现在,那条作为某人“爱宠”的巨蛇距离我们只有几英尺远了。尽管这里并不会出现烤牛肉和土豆作为它的晚餐,但它显然愿意先品尝一下佩迪鲁这道新鲜的餐前开胃甜点。气管的振动声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土腥味,最终,纳吉尼的血盆大口停在了我的脚边,它在等主人最终的发号施令。
我屏住呼吸,在过量的痛感下身体几乎已经完全麻木,维持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装死倒也不算难事。原以为自己无路可走的佩迪鲁像碰见救命稻草般紧紧地抱着我的食指,我安抚地按了按他的肚子,示意他保持镇定。
“可惜,你的冲动并不能让她起死回生。”伏地魔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轻蔑与嘲弄,“若你此时折断魔杖并跪下忏悔自己的过错,西弗勒斯……说不定我会既往不咎,为你,和她,留个全尸。”
将垂下的脑袋重新抬起的动作未免太过明显,我只能按捺住自己对此时场面的强烈探究欲,通过传入耳中的对话来判断目前的局面。如果我没有猜错,在对我施咒之后,斯内普便立即调转魔杖对准了松懈警惕的伏地魔——他们可能就像麻瓜警匪片里通常会上演的那样,用手枪抵住对方的额头或心脏。“承蒙好意,”终于,我听到了斯内普的声音,就像浸透了隆冬冰层下的湖水,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冷冽绝情,“动手吧。”
……先生!都这种时候了您干嘛还要顾及决斗的礼仪啊!我焦急地握紧了左手,可怜的佩迪鲁被我捏得差点两腿一蹬直接昏死过去。
“动手?哈哈哈……不,我不打算对你动手。”伏地魔放声大笑道,“如果不是被邓布利多蛊惑,那个怜悯麻瓜的蠢货……除了莱斯特兰奇夫妇,你会成为我最欣赏的食死徒——哦,巴蒂,别用那只丑陋的独眼向我摇尾乞怜了,你得承认他有些地方的确要强于你,比如伪装……在暴露之前,他一直很成功。”他顿了顿,用冰冷的声音继续说,“告诉我,西弗勒斯,你从何时起选择了背叛呢?”
拜托,先生,别回答他……不要再惹恼他了,在我准备好一切之前……
令我无奈的是,斯内普并未听见这番诚挚的呼唤。“从未。”他平静地回答道,“我从未忠心于你。”
或许是为了争夺“黑魔王最喜爱的食死徒”这一毫无意义的头衔,某根魔杖中突然射出了一道暗绿色的光线,并非来自于伏地魔正站立的位置。电光石火间,另一道白色的咒语从被忽略的方向射出,与前一道咒语碰撞后双双弹到了老里德尔的棺材侧壁,腐木燃烧的气味紧跟在巨大的声响后飘了出来。
“白痴!谁允许你动的手?!”伏地魔怒斥着他的某位因妒火中烧而选择偷袭的手下——百分之百是小克劳奇,因为他紧接着又咬牙挤出了另一句狠毒的质问,“卢修斯·马尔福……难道你也一样?”
我无暇细细分析这句话中暗含的巨大信息量,因为我不得不将有限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更紧迫的事情上。这便是我等待已久的时机,一个能够让我做出大幅度动作的混乱时机,万事俱备,只缺少一样道具。
以往的经验表明,飞来咒可以召唤来一些与自己相距不算太远的小物件,比如能制服古灵阁前任员工的吵闹丁当片,或者能让我昏睡一整晚的难吃小药丸。可有些东西并不受飞来咒的距离限制,且无法通过施放魔法去召唤,获取方式听上去相当简单:对它发自内心的需要和渴望,赌上生命的需要和渴望——就像现在这样,在我即将陷入绝望之际,它终于出现了。
我用左手的两根手指快速地夹起口袋中凭空出现的那块小东西,并将它恳求般递到佩迪鲁怀里。佩迪鲁并不知晓那是什么,但依然腾出了两只爪子傻乎乎地抱着,他的确很相信我。
……而我也相信你。
趁着其他人的注意都被马尔福所吸引(“你认为邓布利多会保护你的妻儿吗?”背景音里的伏地魔冷笑着问),我从口袋中抽出左手,最后看了眼悬挂在我手指上的摇摇欲坠的佩迪鲁。那年暑假,他抓住了螺丝刀并出色地完成了瓜棚的修补,而这一次,他却没能抓住我的手指——我将他甩了下去,向着纳吉尼大张着的嘴。
“顺带一提——邓布利多今晚不会出现了,以防你们还在妄想他的援助。”
冰冷的噩耗使我短暂地分了神,等到我再一次看向佩迪鲁下落的位置时,发现纳吉尼的嘴巴已经完全合上了。“那些傲罗也一样,他们无法发现这里……但愿等到他们突破外面的防护时,你们还会有尸体剩下。”伏地魔继续轻声说。
这番话中不加掩饰的杀意令我不由得脊背发凉。我瞥了眼脚边的纳吉尼,收敛毒牙的它不再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而是低下脑袋缓慢滑行着远去,没过多久整条身子便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哈哈哈……西弗勒斯,我愚蠢的孩子,我是否说过你很擅长伪装?的确,你比大部分人都擅长隐藏自己的情感,甚至骗过了我,直到今天……”
伏地魔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怅然,向来目空一切的他好像真的在反思自己多年来的疏漏和失误,此刻他大概也明白今晚的复活盛宴不会再有其他食死徒宾客出席了。早在今日之前,他昔日的罪恶团伙就已经分崩离析,那群忠心的奴仆们有些被无意中服用的药物强行转变了想法,有些则更为粗暴地彻底“销声匿迹”,像卢修斯·马尔福这种“投敌”后还敢跟过来的家伙……应该只是个特例吧。
“……邓布利多或许也是因此才将你安插在我身边,那个狡猾的老家伙,他一直与我不对付……如果不是接替克劳奇的废物部长绊住了他的脚步——托巴蒂的福,他很擅长模仿他父亲的字迹,向部长办公室投递了一封透露邓布利多想要参选的警告信——今晚我或许就能体验到一场势均力敌的交锋了,而不是……欺凌弱小。”
“……但他忽略了更重要的一点,在任命你之前,他最应该看清楚的一点……你只善于隐藏恨,并不善于隐藏爱,那种多余的、把你的内心完全暴露于我的情绪——你真该看看自己将她杀死时的表情……哈哈……多么幼稚,多么可笑……”
说着,伏地魔又一次发出了刺耳的嘲笑声,听上去简直使唧哇乱叫小喇叭的威力也相形见绌了。对我而言这只是噪音,但它在斯内普耳中却无异于钻心剜骨般的伤害。我该如何才能减轻他内心的痛苦和煎熬,让他知晓我还活着呢?不,比起这个,我更应该尽快让自己脱身……尽快……
“好了,西弗勒斯,闲聊结束。”他轻轻地拍了拍手,“如你所愿,我们可以进行一场公平的决斗,巴蒂和卢修斯将会成为我们的助手……当然,我不会给他们留下动手的机会。现在,我们相互鞠躬吧,作为最基本的礼节……”
伏地魔假惺惺地欠了欠身,投射在地面上的阴影也随之移动,紧接着,一道阴森的绿光照亮了它——他动手了。
“生日礼物……为什么不给我一根施了魔法的胡子呢?如果我遇到了危险,只需要举起它大喊一声‘邓布利多’,您就会瞬间出现解救我,哈哈……”
“我的孩子,如果我没有记错,故事中石猴发放给麻瓜僧侣的毛发也只具有一次性的功效。”邓布利多笑着梳顺他长长的白胡子,为期末晚宴做足了仪表的准备。我凑近仔细地观察,在这个过程中并没能掉落一两根下来,真是扫兴。
“还有,比起一根轻飘飘的毛发,我早已为你留下更易于保留的印记了。”他放下梳子并握住我尝试揪下他几根胡须的右手,目光透过镜片落在我的手腕上,略微停顿后发出一声叹息。“对于这些疤痕,我很抱歉。”
“……没什么,我不在意。”我一愣,随即笑嘻嘻地抽回右手,将袖子往下拽了拽,“瞧,这样就看不见啦。”
“也许你无法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但那是我们之间建立信任的最快速的方法了,鉴于我们时间紧迫……”邓布利多看向我,轻声说,“无论如何,薇尔莉特,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呃,当然,我知道。”我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心想此时的语境并不适合向他索要三强争霸赛的参赛资格——恢复比赛的消息大概还没传到他这里呢,我可不能把辛苦建立的信任关系亲手搞砸了。“您当然不会伤害我啦!您还救过我呢,在一年级那会儿,从奇洛手中……唉,不过您真该提前告诉我的!把一次性的保护用在他身上真是暴殄天物啊……”
我不甘心的样子成功把邓布利多又一次逗笑了。“再次声明,那并不算我的帮助——帮助你的是你自己的忠诚。别太沮丧,今后说不定还会有奇迹发生,如果你保持这份忠诚……”说着,他调皮地挤了挤眼。
“……保持忠诚?”于是,我傻呵呵地上钩了。
“啊,可以通过很多种方法——比如,在每次制造出有趣的小发明时,先交给我试玩。”
“……”
“或者把你的零食拿来与我一同分享,如果是甜品就更好了,老人家的肠胃可吃不了太辣的……还有来自大洋彼岸的侦探漫画,是西弗勒斯买给你的吧?霍格沃兹的图书馆可没有那种有趣的东西。不妨也借给我阅读阅读,以拉近与你们这些年轻小情侣之前的距……哎呀!”
被我一怒之下扯掉的那几根长长的白胡须当晚就从口袋中溜走了,它们果真如邓布利多所言那般“不易于保留”;相反,代表着信任的伤疤历经多年仍不愿消去,此刻正用一阵阵灼烧的痛感向我反复提醒强调着它的存在。如果想要创造奇迹,我必须表现出绝对的忠诚,比“把‘小薇promax’的初次试用权交给邓布利多”、“把比比多味豆中所有太妃糖味的全都挑出来送给邓布利多”、“把我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看完的《睡魔》系列借给邓布利多”加起来还要强大的忠诚……究竟何种程度的信念才会被牢不可破的誓言所认可呢?
面前不断传来咒语碰撞的声音,整个前厅都亮堂堂的,像是在燃放蓝绿相间的烟花。溅射的火星落得到处都是,经地面砖块碎石的反弹后窜去了更远的地方。混乱中有几道碰巧飞往我的胸口,多亏了西里斯赠送的高级防弹背心,我原本就糟糕的身体状况才没有因此雪上加霜。咒语的爆破声中夹杂了痴迷的尖笑声,它们来自于陷入疯狂的小克劳奇;卢修斯·马尔福则彻底没了消息,希望他的智商能支持他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专注一些,西弗勒斯!”伏地魔兴奋地高声喊道,就像作为一名尽职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通过实战训练自己分心的学生,“为何还要保护那具即将腐烂发臭的尸体?她明明再也不会感受到疼痛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