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大雪

12月底，一场大雪席卷半个中国。

天地一片雪白，茫茫无涯。

z市积雪厚重，踩下去已没过脚踝。市政也终于舍得出动封存许久的几辆扫雪车，轰隆作响中缓慢修复糟糕的交通情况。

我无所事事，下班后裹紧衣服去找发小喝酒。

发小真名郑大钱，人如其名一直在努力挣大钱。

他在一家大工程企业做监理，日常加班和出差，居无定所和浪迹天涯。

他的年终奖顶我一年半的工资。

就很奇怪，我们至今仍然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虽然我们可以好几个月毫无联系。

但我们从未觉得有什么隔阂，偶尔有机会聚在一起还是聊得很欢乐。

让人很不爽的时候就是他刚工作时在某个工作日下午兴冲冲给我打电话。

“陈祎，我年终奖发了十万”

“嗯，牛x，你tmd”

在那个美妙的年前，我们发了200块过年钱，大家一起感谢领导，感谢单位。

感谢生活。

这种情况每天都在这个世界上发生着，大家一起光屁股长大，一起逃课和上大学。

在某些时刻你们很相似，成绩差不多，家庭差不多，爱好和追求也差不多。

然后某一天就不一样了，你看不懂那个该死的物理大题，他写的卷面上洋洋洒洒。

他说：“你看这个很简单啊，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再那样，就出来了不是吗”

你的眼前开始漂浮着一串串奇妙的字符，他们汇聚、重叠，在你的天灵盖上时而排成‘一字’，时而排成‘人字’，但它们绝对绝对不会飞进去你的脑子里。

时间流逝着，命运的齿轮转动着。

他意气风发，和领导在酒局上意气风发。

你一个人加班，车间里灯光昏暗。你的电扳手用光了电，拿着扳手一下一下紧那些螺丝。

你以为拧紧了，抓住了未来。

其实一切不过是个屁，你拧紧的只是自己的脖子和裤腰带。

上不来气，吃不饱饭。

努力工作有什么用呢？勤劳能致富吗？

努力读书有用吗？大家出来拧一样的螺丝。

生活啊，我活到三十看不到出路。

所以大家距离总会越来越远的，他开几十万的车住大平层。

我开着破桑塔纳背着三十年的房贷。

是因为我不够努力吗？我在深夜的时候这样想。

我认真想。

嘿，还tm真是我不够努力。读书时吃不了苦，上了班陪不住领导。

我错了哈。

但有个声音也在这样讲：“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哦，是《东京喰种》啊。我讲不出这么有水准的话。

有些日子难过，我就在想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吧。不可能有人帮我一把，也不可能有人会爱我。我于是就这样一个人过下去，活着没人在乎，死了总有人过来吃席。

挺好的吧，墓碑上写一句“广告位招租”。

只是有些对不起的人吧，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好累啊，一直都是。

会有什么不甘吗？如果就这样死了。

会有的吧，在那些晴朗的日子里没有去和喜欢的姑娘去摘一朵花，也没有去放过风筝呢。

哈，想的真多，活着挺好的。

我以前是这样想的。

但工作这些年没有变好呢，生活也是。

你问爱情？我没有的东西我要怎么和你说呢？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难为我呢？

我叔没有经历过什么普世的苦难哈，没有家庭动荡，也没有生离死别。除了神经衰弱之外我体检报告上面一片绿色。

神经衰弱还是我自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我还是很痛苦，我想不到我在人类这个社会群体里面存在部分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