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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起

疫病起

秦若藜走后,大殿又陷入一片死寂。殿中这么多人,杂乱的心跳突突共振。

“扑通”一声,像一滴水滴入了死海,所有人都想擡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却没人敢这么做。

“怎么……”宁观愕意出声,很快又沉静下来,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定北王夫妇和二殿下留下。”

众人正盼星星盼月亮要离开这大殿,听到这话简直如获大赦,那还敢在这里多待。连眼皮都不敢擡一下,纷纷敛眉急行,退出殿外。

那扑通跪下的是怜漪,她似一滩软泥般跪在宁观榻前,连脸都不肯擡起来。

“请陛下治怜漪死罪。”她已全然声泪俱下。

宁观撑持着要下床,“漪儿,你身子还在调养,快起来说话。”

怜漪不为所动,那张动人的脸依旧贴在地上,“臣妾罪孽深重,请陛下容臣妾跪着说。”

“好吧,”宁观叹了口气,“你何罪之有啊?”

“臣妾本一贫贱之躯,自始至终都在骗陛下,却得您真心宠爱,实在无颜再面对您。”她一连串磕了十几个头,哭喊道:“妾并非摩国人,而是……出身艮国,公主和邢决以家人相胁,妾不得已犯了滔天大罪,请陛下赐妾一死!妾必毫无怨怼!”

“你.…..咳、咳、咳!”宁观似被她一番话震惊地无以复加,猛烈咳嗽起来。

“陛下……”怜漪下意识起身要去扶他,可立刻又跪下,恢复方才那虾米般的姿势,一边恸哭,一边磕头道:“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求陛下原谅,只求听妾一言,以赎罪孽。”

见宁观不再看她,她全身的力气都似被狠狠碾碎了一般,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拼着力气说完了一整句话:“艮国要以云、锦双城齐下,攻打颐国边境。”

“所以之前……你让我调兵,也是为此事?”宁观渐渐止住了咳声。

“是,他们告诉我调兵后,两城中间便隔弋江天险,冬季尤其难以渡江回援。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求陛下原谅。不过此事,请陛下早做应对。陛下的疼惜,妾无以为报,只希望死前还能为您做这最后一件事。”

怜漪趴在地上,声声泣血,可惜泣不完悔恨。

站在一旁的安纪抓紧了宁叙的手,很紧很紧,都忘了会不会握疼他。她往榻上望去,只见榻上那人沉默不语,眼神却看向宁叙。

过了一会,榻上才轻飘飘传来一句:“漪儿,起来吧,地上凉。”

明明是一句温柔至极的话,却似一把刚锻出的铁剑,插在了整个殿中。

怜漪怔然止住了哭声,旋即又涌出一大片的泪,颤声叩头,“陛下,怜漪不配……”

宁观让人将她扶到榻上,为她擦干了泪,轻声道:“你该早些告诉我的,此事我会做打算。”他顿了顿,又道:“漪儿,你能不能帮朕一个忙?”

“陛下请说,妾还能帮到陛下,已是三生有幸了。”

“朕要你修书告知邢决,如果他能放了你的家人,你便不会将他们的计划告知给朕。”他又为怜漪揩掉眼角泪珠,“这样,或许能给朕多点时间,救出你的家人。”

“陛下!”怜漪扑在他的怀里,不住地点头,“谢陛下,谢陛下……”

宁观拍拍她的背,“好了,让安纪陪你回宫歇歇吧,多谢你告诉朕这个消息,朕还要和定北王商量,你先回去吧。”

“是……陛下也要注意龙体。”怜漪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由安纪陪着回了琼槿宫。

一路上,两人都各怀心思,并未怎么说话。安纪将她扶入殿后,交代几句小产后养生之方,便躬身告辞,往别处走走,等着宁叙出来。

天色沉沉,往皇城宫殿的飞檐翘角直直压去,时不时划过几只倦飞知还的黑鸟,敛翅低飞,扑棱无声。

她就这样自顾自走了半个时辰,才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天元殿中跨出。两人相携上了车回府里去。

“陛下打算对艮国出手了?”

安纪冷不丁冒出一句,一旁闭目养神的宁叙缓缓撑开了眼。

“嗯,艮国异动,皇兄早在怜漪提调兵一事时,就做了安排。奎国由丹洛牵制,必不愿派援兵。摩国国内因夺位一事正骚乱着,想坐收渔翁之利都不行。”

听到宁叙这样说,更是印证了她方才就有的猜测:“所以算是天时、地利都尽在我们这边,陛下必得逼邢决出手,这样的形势,邢决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不全是,此前调兵一事是怜漪力主的,当时就有不少大臣反对。如今因调兵出了事……”

“那么,那些大臣又会上谏,说怜漪是红颜祸水,必得除之。”

“嗯,”宁叙定定地看着她,眉间尽是担心之色,“小纪,你……”

“一石二鸟,陛下可真是心思缜密。”安纪扯了扯嘴角,回以更加担心的目光,“这样的心思,用在敌国身上倒也罢了……”

宁叙喉间微动,半晌才道:“我明白,即使这样,事关皇兄性命,更事关家国安稳,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知道,”安纪握了握他的手,手心的热气源源不断地相互传递,莞尔一笑,“你去做就好了,之后会如何,那是之后的事情。”

他有他的矢志不渝,她也有她的坚定不移。

直觉告诉她,她必须尽快研究出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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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四日,宁叙往宫中跑得更勤了。安纪每日也从早到晚将自己锁在药房里。

差一点,就只差一点。

她将所有药材都捣碎后,剥下指甲盖那么大的离石珊瑚,碾成末粉,加入备好的药粉之中。珊瑚珍贵,必得是想好药方后,才敢取一小块,试着制出解药。

可谁来试药,实在令人犯愁,没有人会为了试解药,自愿先去试毒。甚至,连她自己也没这么大的魄力。

药臼噔噔不绝,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还要急上三分的脚步声。

“夫人!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又吐血晕厥了!”

“怎么回事?”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纪简直要被撞晕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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