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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变起

异变起

安纪醒来时,身边已空了。她自行梳洗后,又去了食厅。见宁叙仍不在,问了丫头才知道,他一早便叫上离征去了书房。

看来是有要事,她也不打算突然去书房袭击,便自己用了早膳,整理好药箱,往医馆而去。晨起不久,启卢街上人流稀落,甚是安静。

安纪下了车,却见医馆大门早已大开,外面也挂上了“开张”的牌子。心中正纳闷,怎么云生今日来得这么早?

她朝里屋喊了声“云生”,却并没有人应。忽然灵光一闪,喜色顿浮,快步往偏房跑去。只见布衣白须的那人正讲布包挂到墙上,拍了拍衣裳上的晨露湿气。

“师父,您回来啦!”

古由缓缓转身,笑得一脸和煦,嘴上却教训道:“看来还没把我忘了!一进来就叫云生,我是应还是不应?”

安纪不好意思地笑笑,倒了一杯茶算是赔罪。“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回府里呢?这次云游可有什么异事?还有您说的那……珊瑚?”

“你也不让为师歇歇,一串连珠似得问题,我都不知道从哪个开始回答。”古由打趣一句后,才喝了口茶,啧了一声,接着道:“昨日下午就和江深回来了,去他那凑合了一晚。异事没有,我俩见多识广的,活到这把年纪哪还有什么异事?倒是你,有机会不如去云游云游,数不尽的新鲜事儿!”

他卖了半天的关子,最后才简单提了句,“珊瑚得再等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提到云游,安纪心中也痒痒。自从跟着古由开了医馆,得以接触到普通底层的病人,才知与先前高高在上时看见的景色完全不同,实在是一叶障目。山川广阔,求医问药之路更是永无尽头,若外出云游,必定能从这无穷的天地里明济世之理。

“师父,你们下次云游能不能带上我?”

古由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再说吧,况且你被这京城困着,哪脱得开身?你解药研究得如何?”

安纪表情暗淡了些,又立刻打起精神来,“算是只欠东风吧。不过不知道这两个月内毒药药性会不会增强。”

古由点点头,“已经写了多少版解药方子了?”

“约莫有二十版吧,但前几版都是些误打误撞试出来的几味药方,称不上是解药。”

古由道:“写了这么多……纪丫头,你有没有想过,将你所学所得编成书?”

安纪“唰”地一下变得雪亮,古由所说正是她所想。在医馆坐诊已逾一年,手中积累了不少病例药方,她也早已将其分门别类,保留成册。

只是编成书典之事,囊括众多,还未能成行。更何况,莫说京中,即便是放眼整个颐国也并没有女子撰典留名之说。

先前在修书局看到那部《产育经纶》,字体娟秀沉静,似为女子所书。可惜的是,书上并未署名,况且古由说,那本是个鳏夫所编,跟女子著书更是不相关。

一者,研医女子确实不多,能撰书的就更少。二者,世人多有偏见,即使内容有着惊世之才,若是得知为女子所著,必大肆贬低,将其打为不入流的杂书。因此许多医女要么只是行医而不编典,要么将功劳拱手相送,寻一男子,以他之名著书。

“可是师父,我写了书有人会看吗?只要著上的是个女子的名字,书成那日就落了下风……”

古由撚须笑道:“纪丫头,你忘了你刚来医馆的样子了?”

刚来医馆……那日聚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扯着古由先给自己看,场面一度混乱失控。后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让他们排起了队来,虽然还是懒懒散散的,但好歹有些求医的样子。

随后安纪到了医馆,衣裳虽不华丽,但与众人的破布烂衫实在格格不入。接诊时,众人见她是个白净小姐,更是闹腾起来,怀疑、奚弄、嘲讽,将将排好的队瞬间又像撒开的豆子般,“哗”得乱成一团。

“安娘子,古大夫,老婆子又来了!”

安纪正回想间,一位银发佝偻的老妇已在身边,双目浑浊,却不骇人。再往前望去,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人,心照不宣地排好队,等着安纪给他们接诊。

这老妇一笑,整张脸都跟着皱起,“老婆子都来一年啦,那时候还怕这小娘子给治烂了,俺们本来就一副鬼样子,要是给治得连鬼看了都哇哇逃走,老婆子可要一头撞死啦。”

馆内零星的几人都是常客,听了这话也跟着哈哈大笑。安纪不知怎么回应,腼腆地笑了笑,回头撞上古由的跟着笑弯的眼睛,带着肯定和鼓励。她忽然一惊,明白古有所谓何意。

古由跟着笑了好久才平静下来,又道:“纪丫头,你现在明白了?从前怎么样,那是从前的事儿,可谁说将来一定就不能变,不会变?”

安纪脸上一点一点绽开笑,先是浅笑,后来整个眉眼,整个身体都在欢喜。她用力点了点头,扶着那老妇在桌前坐了,像平日里一样,给她看伤搭脉。只是今日,心中无比澄明。

古由站在她身后,笑眯眯地点点头,取来纸笔,铺在她面前,“开始吧。”

安纪心情不错,斗志也变得昂扬,连病案写的也比平日快上一倍。不到午牌时分,已经诊治了二十多人。

她正专心整理一上午堆积起的医案,手中毫笔却一下被人抽走了。她迷茫地抓了几下空气,擡头一看,原来是古由。

“师父,您做什么?”

古由“嗒”得放下笔,摇头无奈道:“我本来是想鼓励鼓励你,结果鼓励过了头,把你变成了地里的牛,可是赶牛的人也得吃饭不是?”

安纪一怔,反应半晌才笑道:“不好意思,师父想吃什么,我请您吃一顿。”

古由站在门口,朝街尾扬了扬下巴,“我过来的时候看见拐角那条街开了个新馆子,咱们去试试?”

云生腿脚不便,两人先去对面帮他买了些吃食,才一道往街尾而去。

那馆子说是在街尾,其实离得更远,须得拐过街角,向西穿过一条小巷,再往前走半刻才能到,已经算是另一条街上的店了。但启卢街上商户不多,这馆子已经是最近的选择了。

两人前后脚进了馆子,只见店面不大,但少有空桌,多数客人衣着讲究,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一看也是有些底子的。两人在一楼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落座的地儿,又往二楼去。

二层稍小,四下张望一圈,便能看尽整层,安纪无意中注意到有位蓝衫女子,正埋头往嘴里扒了几口饭。说是无意,也不准确。她一身衣衫朴素干净,但在周围一圈罗衫金饰中实在非常扎眼。

“师父,有座了。”安纪往那边偏偏头,示意他同坐一桌。显然古由也注意到,在安纪说之前,已经背手迈着步子过去了。

“苏栖丫头!真是好久不见,”古由上下打量她一眼,笑眯眯地坐在她对面,“你还真是喜欢蓝色。”

苏栖手中筷子停了下来,嘴里的东西还没咽下去,一下惊呼道:“古爷爷,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爷爷也回来了吗?”又看到随后落座的安纪,打了声招呼。

“昨日回来的,你爷爷早钻进山里去了,不像我还记挂着来看你。”

苏栖眨眨眼睛,狡黠一笑,“古爷爷,你还要跟我爷爷争个高下呢!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吃饭?”

古由脸不红心不跳地又点了几个小菜,其中包含一道特色鳜鱼菜,慢条斯理道:“这馆子里你们药坊不远,菜品好吃不贵,只是卖相不太好。最重要的是,你喜欢吃的酸鳜鱼,我看整条街连带着其他两条街上,只有这个馆子有。”

“爷爷连这个都跟你说啦!”苏栖又快速往嘴里送了一大口饭,又补上几口菜,嚼了会含糊道:“不过我吃不上了,你们吃,我一会儿得走了!”

安纪道:“怎么这么急?事情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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