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棋局
黑白棋局
当来自其他国家传来的音讯播放终止后，亚瑟闭上了眼，用右手的指关节按压着眉心。来自这间房子的主人的灼灼目光让他有点难以招架。
预想中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对于那些重金投资了计划的国家来说，不让自己的利益受损的唯一方法就是不顾一切将同意计划的继续。美/国究竟会如何，他们漠不关心。亚瑟也并不想指责他们。毕竟，本国利益至上才是所有人早就默认了的规则。
只是还是心有不甘。
“你们怕是来晚了。”伊万按下了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投影屏应声而熄。三个人坐在幽黑的房间中有好一会儿，直到陪同的军官走到门边重新打开了头顶的白光灯。
从黑暗霎时转变到光明，炫目的白光让亚瑟眯起了眼睛，他不动声色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坐在他身侧的马修。后者在听到坏消息之后一直很紧张，离他最近的亚瑟能清楚地听到，那种急促的呼吸。
那个俄/罗/斯人就这样笑着看着他们，好像欣赏着眼前二人的表情对他来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
他面上略带礼节性的“我为你感到遗憾”，说道：“亚瑟的反对好像作用并不大呢。好可惜，即使是早就退出了计划的我也想帮帮你。但你们也看到了吧，我没什么可提供给你们的。”
亚瑟维持着从进门以来就一直保持的面无表情，但是暗地里咬紧后槽牙，他能听到自己下颌骨发出的咯吱声。
“……可恶”结果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虽然很不想赞同——从一方面来说，琼斯的那张嘴真的厉害。不仅让那么多的国家死心塌地的加入了计划，甚至在得到计划能够重启后的消息后，像一只只看到了肉的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而且现在看来你目前所有的努力好像都是无用之功。中/国是和我一样一开始就不参加计划的人，我们说的话在世安理会上可不会起到什么用处。”
“……”亚瑟苦涩地笑着。伊万所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道。但是下棋的时候可不能一味只盯着下一步的位置，能掌控全局的棋手才能胜利。他深吸一口气。西伯利亚的空气正像它的气候那样冰冷，亚瑟开始怀念家中的带点海的腥味的微风了。
沉浸在回忆中的海风中感觉很好，但亚瑟发现伊万还在看着他，便强迫自己收拢了思绪，“你说过你不想掺合，那就没必要再打听那么多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你曾经卖给阿尔弗雷德的那个情报。”
亚瑟擅自截断了话题，让伊万有点不满，“好过分呐，亚瑟，我明明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不过这一点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掏出他的“魔法水管”，他还是笑着对亚瑟继续说道，“这次可的的确确是琼斯那家伙搬起了石头砸中了自己的脚。啊，在听到消息的时候，那天晚上让我更有心情喝完一箱的伏特加了。”
“……你这家伙，不要给我岔开话题！”
“没有哦，我只是……”
“那个，我们只是想来问问，你对阿尔弗雷德究竟说了些什么！”第三个声音突然插进两人的对话中。是马修，他从怀中的熊二郎毛茸茸的身子后探出头来，瞪大着眼，很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从伊万脸上移开。
马修居然开口了，这是让亚瑟万万没想到的。他回头看见表情意外十分坚定的人。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干得好。同时在伊万看不到的背后朝马修做了一个“干得漂亮”的手势。
“你是谁？”
“加/拿/大啦……”
“嗯哼~稀客啊，难得来我们家做客，没能好好招待真是抱歉啊。”伊万像是见到了某种从未见过的珍惜动物一样，紫色眼眸闪闪发亮。然后开始朝着对方发射“和善”的目光，等到让后者瑟缩着再次躲回熊二郎的背后，他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你们想知道什么？”伊万看起来也逗够了他们，收敛起了笑容，十指交叉地在自己的下巴上，好整以暇的等待着亚瑟开口。
“情报，你交给阿尔弗雷德的有关冬兵计划的一切是从哪里来的。”亚瑟不厌其烦再次重复道。
在回答之前，伊万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在考虑要不要乖乖开口。让亚瑟松了口气，最终他还是告诉了实情，“那个啊，那是两个月前了吧，因为我家上司突然说想要弄只熊来，没办法嘛，我只能带着我的人到处找找了，但是没想到最后好像走到北极圈那边了，就是在那里我们意外找到了一个洞穴。”
（北极圈？！那儿抓的是北极熊吧！）
“……那里就是冬兵计划藏起来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不算久之前建造的，应该是二战后不久。里面可是藏了不少秘密呢，我看到之后都被吓了一跳。”
在马修惊恐的目光中，一根长长的铁管不知道从伊万身旁的那个异次元空间中出现到了他的手上，一边笑得纯良，一边“哐”地一声敲在了木质的办公桌上。看得出来，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出现在他家中的这件事确确实实惹恼了他。
“啊，更加让我有种敲碎他们脑袋的欲/望了呢~”
“噫！”很少和伊万打交道的马修瞪大了眼睛，亚瑟倒是已经麻木了，“所以你才会愿意把情报交给阿尔弗雷德？”
“我把这些东西都给了琼斯，很遗憾的是，无论他从这里面猜出了什么，我都一无所知。当然——不是免费的，我与琼斯之间做了一笔交易。那么，你的报酬是什么呢？亚瑟？”
“哈？！”话题猛地一转，亚瑟楞了一下。
“难道你觉得这些东西会白白给你吗？”
亚瑟看着伊万深紫色的眼睛，他知道那人说的一定是认真的。
他庆幸自己对伊万有足够的了解，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准备。他深知己方能给出的基本上就是一张空头支票。这完全取决于伊万有没有心情去“选择”相信他们的“情报”。他希望能成功……不，是必须要成功。
【“我们需要筹码。”亚瑟坐在沙发上，身体向前倾，目光涣散的看着眼前正在播放着新闻的电视屏幕，像是梦游一般喃喃道。一旁的马修低头玩弄着熊二郎的耳朵，不时擡头望望亚瑟，一副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样子。比起纯粹的寂静，这种让他无从下手的沉默更让他不安。
当分针从六走到整点时，马修于沉寂中说话了，在此之前他还犹豫了好一会儿。他对亚瑟说道：“或许，我能提供一些。”惊讶于他所说的话，亚瑟终于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他猛地擡起头，看着方才说话的人。
“……是，是这样的。那天，啊，就是大概几个星期前，我曾给阿尔弗雷德打过电话。打电话的原因，呃，除了是因为很担心之外，还有一点当时我没来得及和他说，那就是，在我家那边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
他看着亚瑟诧异的扬起了一边的眉毛，咽了一口唾沫，以此来缓解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喉咙。对面的人递来了鼓励的眼神。
希望之后不会上司骂的太惨。马修内心默默为自己祈祷着。
他说道：“在边境，我们抓获了一个可疑的偷渡者，审问后得知，他一直是在帮一个庞大的组织往美/国境内运送一些货物。与他进行交接货物的船是一艘从俄/罗/斯出发的‘北极科考船’。”
“还真是聪明。走了一条没人愿意走的航线。有查出他们运了什么吗？”
“那个偷渡犯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他要偷渡的除了几个从俄/罗/斯来的人之外，就只有一个神秘的集装箱……”马修说到后面没了底气，反倒是亚瑟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眼前一亮，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双肩，兴奋地前后摇晃着他。
“就是这个！”
“什……什么？”被摇的七荤八素的马修昏头昏脑的。】
“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我和你打个赌。赌你只要看了照片后，你就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们。”亚瑟的笑容中露出一丝狡黠，马修就在这恰好的时候默默将一张印着人像的照片放在了伊万的面前。
伊万拾起照片，眼睛微微眯起，“说说看，我为什么会同意。”
“这个人，是在马修家抓到的偷渡犯，他供认了自己帮助几个从你家来的偷渡客，由加/拿/大入境美/国。而且，别急，这里还有一张。”接着，亚瑟从自己随身的公文包中也抽出了一张照片，但是是面朝下的盖在了桌上。伊万伸手，但连他的指尖都还没碰到照片，亚瑟飞速将手盖在了照片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伊万擡眼，意外铺捉到了坐在亚瑟身旁的马修眼中闪过的一瞬迷茫，不由得勾起了他对这张照片十足的好奇心，“是什么？让我看看不行吗？”
“在你同意赌局之前，我是不会让你看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一定会感兴趣的——照片上的是那几个从你家溜出来的偷渡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