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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晚宴

血色晚宴

006:血色晚宴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和食物混合的奢靡气味。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这里是城市名流云集的顶级慈善晚宴,每一张笑脸背后都藏着精密的算计。

温柠穿着一条萧让让人送来的烟灰色缎面长裙,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柱旁,像一株被强行移栽到不适合土壤里的植物。裙子的剪裁完美贴合她的身形,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优美的肩颈线条,衬得她肌肤胜雪。可她的脸色却比裙子的颜色还要苍白,眼神空洞地望着眼前这片虚假繁荣,指尖冰凉地捏着手中的香槟杯。

萧让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被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簇拥着。他脱掉了外套,只穿着挺括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领口随意解开两颗纽扣,露出冷硬的喉结线条。他微微侧着头,听旁边一个头发花白、颇有威严的老者说话,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漫不经心的倨傲。他端着酒杯的手骨节分明,袖口下隐约露出名贵腕表的冷光。

他游刃有余,仿佛天生就该站在这样的名利场中心,接受众人的仰望和奉承。

温柠的目光落在他小臂的位置。昂贵的衬衫袖口遮住了那道狰狞的伤口,但她知道它就在那里,皮肉外翻,带着台风夜废墟的印记。几天前公寓书房里那句冰冷刺骨的“打断腿,扔出去”,如同魔咒般再次在她耳边回响,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却感觉一道黏腻恶毒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牢牢钉在她身上。

是赵天磊。

他站在不远处,身边也围着几个人,但眼神却穿过人群,死死锁定温柠。那目光里毫不掩饰的贪婪、怨恨和一种被压抑的、即将爆发的疯狂,让温柠如芒在背。她认得那种眼神,五年前那条雨巷里,那个混混在萧让出现前,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赵天磊手里端着一杯酒,慢慢踱步过来,脸上挤出一个虚伪至极的笑容,眼神却像毒蛇的信子,在她裸露的肩颈皮肤上舔舐。

“温小姐,”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真是……好久不见啊。啧啧,跟在萧总身边,果然不一样了,这气色……真让人心痒难耐。”

温柠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大理石柱。她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指节泛白,强忍着将杯中酒泼到他脸上的冲动。“赵先生,请自重。”

“自重?”赵天磊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低低地嗤笑起来,又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她身上,“温小姐装什么清高?萧让能给你的,我赵天磊一样能给,甚至更多!他不过是个……”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刻骨的怨毒,“靠着狠毒手段上位的暴发户!跟着他有什么前途?不如……”

他后面污秽不堪的话语还没来得及出口,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如同实质般的煞气,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瞬间席卷了这片小小的空间!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天磊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僵住,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脊椎瞬间窜遍全身!他猛地回头——

萧让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那边的交谈,正一步步朝这边走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刚才那丝若有似无的弧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灯光落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冰冷的阴影,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如同万年不化的寒潭,平静得可怕,却酝酿着毁天灭地的风暴。

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像踏在人的心脏上。周围喧闹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离,只剩下他皮鞋踩在光洁地面上的、清晰而冰冷的嗒、嗒声。

刚才还簇拥着赵天磊的几个人,如同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地迅速退开,噤若寒蝉。

赵天磊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他想开口解释,想求饶,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萧让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萧让在距离赵天磊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甚至没有看温柠一眼,视线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只落在赵天磊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上。

“赵天磊。”萧让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却像冰锥凿进在场的每一个人耳膜里,带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

赵天磊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冷汗瞬间浸透了昂贵的衬衫后背。

“我是不是警告过你,”萧让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冷的玩味,如同猛兽在撕碎猎物前最后的审视,“离我的东西,远一点?”

“萧……萧总……误会……我……”赵天磊牙齿打颤,语无伦次,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误会?”萧让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冰冷刺骨,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一种残忍的、宣判式的意味。“看来,是我上次的‘提醒’,不够让你长记性。”

最后那个字落下的瞬间——

萧让动了!

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残影!

没有怒吼,没有多余的动作。他那只端着酒杯的左手甚至依旧平稳地垂在身侧,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而他的右手,那只骨节分明、蕴藏着恐怖力量的手,如同出击的毒蛇,精准无比地攫住了赵天磊那只刚刚试图去碰触温柠的、端着酒杯的右手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炸裂的骨裂声,如同惊雷般在死寂的宴会厅里炸响!紧接着是赵天磊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萧让的动作快、准、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捏着赵天磊那软塌塌、诡异扭曲的手腕,像丢垃圾一样,猛地将人狠狠掼了出去!

“砰!”赵天磊如同一个破麻袋,重重砸在铺着厚地毯的地面上,滚了两圈才停下。他抱着自己那明显已经折断变形的手腕,蜷缩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气焰。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暴戾的一幕惊呆了!刚才还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名流们,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女士们捂着嘴,发出压抑的抽气声。男人们脸色煞白,眼神里充满了对萧让的畏惧。

空气里只剩下赵天磊凄惨的嚎叫和浓重的血腥味——他摔下去时,碎裂的酒杯碎片划破了他的脸和手,鲜血混着酒液,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刺目的红。

萧让站在原地,面无表情。他甚至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慢悠悠地擦拭着自己那只刚刚捏碎了别人手腕的手。动作优雅得如同刚刚弹奏完一曲钢琴,而不是完成了一场血腥的惩戒。擦完,他将沾染了酒渍和一丝不易察觉血迹的手帕,随手丢在赵天磊痛苦翻滚的身体旁边,如同丢弃一件微不足道的垃圾。

自始至终,他没有再看地上哀嚎的赵天磊一眼。

他的目光,终于缓缓擡起,落在了温柠身上。

温柠背靠着冰冷的大理石柱,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脸色比身上的烟灰缎还要惨白。她看着地上痛苦翻滚、鲜血淋漓的赵天磊,看着周围一张张写满惊恐的脸,看着地毯上刺目的猩红……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她猛地捂住嘴,才勉强压下那阵干呕。

萧让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可怕。那里面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宣告——这就是觊觎他所有物的下场。他用最原始、最血腥的方式,在所有人面前,再次打上了他的烙印。

“走。”他朝温柠伸出手,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那只手,刚刚捏碎了一个人的手腕。

温柠看着那只伸过来的、骨节分明的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抗拒。

萧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阴霾。但他没有强求,只是收回了手,插回西裤口袋。他转身,朝着宴会厅出口走去,高大的背影带着生人勿近的冷硬和煞气。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退让,鸦雀无声。

温柠看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地上惨嚎的赵天磊和那片刺目的狼藉,巨大的恐惧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将她紧紧包裹。她咬紧下唇,几乎咬出血来,最终还是在无数道或惊恐、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提起沉重的裙摆,踉跄着,跟上了那个如同煞神般的背影。

黑色的库里南如同沉默的幽灵,滑入沉沉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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