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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下的獠牙

暗流下的獠牙

005:暗流下的獠牙

市中心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外,是雨后初晴的城市夜景。湿意未散的空气里,霓虹灯光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将整座城市晕染成一片流动的星河。

巨大的水晶吊灯悬在穹顶,冷白的光线穿过切割精良的棱镜,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投下明明灭灭的碎光。线条冷硬的意大利家具沉默地立在各处,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窗外的璀璨,却连一丝温度也留不住。

这里的一切都完美得不真实,像个被精心陈列的标本盒,无声地诉说着主人令人咋舌的权势与财富。可再华丽的装潢,也掩不住那深入骨髓的冰冷。

温柠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怀里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雪团。猫咪刚洗过澡,蓬松柔软的白毛被吹干后泛着莹润的光泽,此刻正蜷缩在她臂弯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睡得安稳香甜。可温柠的心,却比脚下的大理石还要寒凉坚硬。

这里是萧让为她安排的“笼子”。比“浅语”那间小小的花店更宽敞,更华丽,也更令人窒息。

浴室门“咔哒”一声被拉开,氤氲的水汽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带着沐浴后的温热,与客厅里的寒凉交织在一起。萧让从雾气中走了出来,下身只松松垮垮地围了一条黑色浴巾,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上身滑落,沿着结实的胸肌、劲瘦的腰腹,没入浴巾边缘那片性感的阴影里。

昏黄的壁灯光线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他手臂上那道新鲜的伤口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从手肘蜿蜒至小臂的伤口,皮肉外翻着,边缘泛着红肿的色泽,虽已做过简单处理不再流血,却依旧触目惊心。那是为了救雪团,被倒塌的花架金属边缘硬生生割开的。

温柠的视线在那道伤口上停留了不过一瞬,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泛起一阵尖锐的疼。可她立刻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抿紧了唇瓣,将那点不该有的悸动死死压下去。

萧让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径直走向巨大的酒柜。他打开嵌在墙里的柜门,取出一瓶标签繁复的烈酒和一个冰桶。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他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晃荡,折射出冷冽的光。他背对着她,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宽阔的背脊肌肉绷紧,既透着原始的野性力量,又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空气里只剩下冰块融化的细微噼啪声,和雪团安稳的呼噜声。

温柠抱着猫,像个突兀闯入的陌生人,格格不入地站在客厅中央。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这地方再大,也找不到一个真正属于她的角落。

“左手边第二间。”萧让低沉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没有回头,只用手里的酒杯随意地朝一个方向指了一下,“你的房间。”

温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扇紧闭的房门。她抱着雪团,沉默地走过去,拧开门把手。房间里的布置同样奢华,巨大的双人床铺着丝滑的床单,衣帽间大得能装下她过去所有的衣物,独立卫浴的设施一应俱全。只是那冰冷的灰白黑配色,和外面如出一辙,让人瞧着心里发堵。

她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个充满压迫感的空间和那个男人,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把雪团轻轻放在柔软的地毯上,小家伙睡得正香,小爪子还无意识地蹬了蹬。温柠疲惫地滑坐在地毯上,将脸埋进膝盖里。

手臂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更清晰的是手腕上那圈深紫色的指痕——那是被他攥出来的。还有脑海里反复闪回的画面:狂风暴雨中,他破开废墟的暴戾身影;他徒手扒开尖锐障碍物时,手臂瞬间爆裂开的伤口;他鲜血淋漓却依旧死死护住雪团的样子;还有他抱着猫朝她咆哮“走”时,那双赤红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惊悸?

那个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猝不及防地扎进她固守多年的恐惧堡垒,带来一阵陌生的、尖锐的刺痛。

不,不能动摇。

温柠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些混乱的念头。他是萧让啊。是那个用商业手段碾碎她的花店,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又用暴力宣告所有权的男人。他骨子里流淌的,从来都是暴戾与掌控。台风夜的救援,或许只是一次心血来潮的占有欲发作,或许……是另一种形式的逼迫和警告。就像他亲手碾碎那束百合,转头又送来昂贵的披肩,从来都由不得她选。

她不能,也绝不敢再对他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个会在雨夜里为她拼命的少年萧让,早在五年前被她亲手推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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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温柠像个隐形人一样生活在这个巨大而冰冷的公寓里。萧让似乎很忙,总是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彻夜不归。偌大的空间里,大部分时间只有她和雪团。她尝试过离开,可门禁系统需要他的指纹或授权密码,她就像被困在黄金牢笼里的鸟,无处可逃。

食物会有专人定时送来,安静地放在玄关,从不打扰她。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甚至包括一整个衣帽间的全新衣物,每一件都价格不菲,却没有一件合她心意。这里的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像个完美的囚笼,无声地宣告着他的掌控无处不在。

唯一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的,是客厅角落那个巨大的观景阳台。天气好的时候,她会抱着雪团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楼下如同蝼蚁般渺小的行人和车辆,感受着高空稀薄而带着凉意的风。只有这时,她才能暂时忘记自己是个囚徒。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温柠在阳台上晒着太阳,雪团在她脚边玩着一个毛线球,时不时用小爪子拍打着滚远的线团,发出软糯的“喵呜”声。公寓里异常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忽然,一阵刻意压低的谈话声从书房虚掩的门缝里传出来,打破了这份沉寂。是萧让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听起来毕恭毕敬的男声。

“……萧总,赵氏那边,赵明海今天早上亲自打电话来求情了,姿态放得很低,说愿意让出东港那块地的全部权益,只求您高擡贵手,给他们一条生路。”那是那个西装革履的男助理的声音,温柠还有些印象。

温柠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对商界的事情向来不关心,可“赵明海”这个名字,似乎偶尔在财经新闻里听过,也是个在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能让这样的人物放低姿态求情,萧让的能量,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

书房里沉默了几秒,那几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萧让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一种温柠从未听过的、冰冷到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残忍兴味的语调,像毒蛇滑过冰面,让人不寒而栗。

“生路?”他低低地嗤笑一声,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寒冰,“告诉他,晚了。”

“他儿子赵天磊,敢把主意打到不该动的东西上……”萧让的声音顿了顿,温柠的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是。”助理的声音更加恭敬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那……城西老仓库区那批‘钉子’?他们还在负隅顽抗,下面的兄弟请示,要不要用点……更直接的办法‘请’他们走?”

更直接的办法?温柠的心猛地一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藤椅的边缘。她想起台风夜那天,后巷里那个黑衣男人狠辣利落、瞬间折断别人手臂的冷酷手段,胃里一阵翻涌。

书房里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隔着门板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废物。”萧让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轻蔑,“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告诉他们,”他的声音陡然转厉,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凿进听者的耳膜,“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所有仓库清空。谁挡路——”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那冰冷的字眼带着浓浓的血腥气砸落下来:

“就给我打断谁的腿,扔出去。”

最后那句话,如同实质的寒流,瞬间穿透了厚重的书房门板,席卷了整个客厅。

温柠坐在阳光明媚的阳台上,却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连血液都仿佛冻结了!阳光照在身上,非但没有半分暖意,反而像冰冷的探照灯,让她无所遁形。心底那点因为台风夜而生出的、极其细微的动摇和迷惑,瞬间被这股赤裸裸的、带着血腥味的暴戾碾得粉碎!

打断腿……扔出去……

他说得多轻描淡写,多理所当然!

这才是真正的萧让!那个在商界令人闻风丧胆的“新煞”!他骨子里的狠戾从未改变,只是被昂贵的西装和顶层公寓的奢华暂时包裹了起来!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撕下这层伪装,露出里面森然的獠牙!

她竟然……竟然会因为一道伤口而心生动摇?多么可笑!多么愚蠢!

温柠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如纸。怀里的雪团被她突然的动作惊醒,不满地“喵呜”了一声。她踉跄着冲回冰冷的室内,只想离那个声音远远的,仿佛多听一秒,就会被那股暴戾吞噬。

她冲进自己的房间,背靠着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就在这时,客厅里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书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萧让出来了。

温柠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她听见脚步声在客厅里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寻找什么,然后,朝着她房间的方向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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