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非择（三十）
第59章非择（三十）
随即，也不管我们是否能够支撑，便被拖入水中，朝深海游去。我怀中藏有避水珠，想必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海水被刚才的混战搅的十分浑浊，迎面飘来的也不知都是什么。娆挣扎着，却无济于事。长发如墨一般张开，遮住了她如玉般的脸。
我们很快便离开了那片海域，鲛人在水下的速度快的惊人。只一瞬间，便看见了蔚蓝的海水，这是片更为干净的海域。我仰头回望，日轮已经被海水覆盖，只剩下一抹淡淡的光晕。
鲛人的手臂十分滑腻，好像在皮肤上涂了什么东西。我好奇的打量着那个女人的身体，她怀里仍旧抱着丈夫的头颅，巨大的尾，猛力的摆动。在水下，她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粘液让她看起来充满了光泽，却也有些骇人。
在海水里我辨不清方向，不多时，海水开始变黑，粗壮的藻像巨大的乔木，我们在藻林间穿行。有海藻挂在我们的身上，妨碍了鲛人的速度。那穿着碧绿色护肩的男子转过身来，朝鲛人女子递了个眼神，女子仿佛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顺从。她转身来到我的身边，伸出手来，在我的脸上和身上，粗糙的抹了一遍，滑腻的粘液便沾了我一身。
我注意到她的手掌，上面似乎有一些粗大的毛孔，那里面不断的滴出透明的液体。我终于明白这粘液的用处了。果然，她又转过头去，将娆和离盏也用粘液裹住，这才用怨毒的眼狠狠的瞪了他一会，然后转身离去。
再次前行，那些巨大的海藻只是轻柔的擦过我的身体，再也不会缠绕过来，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鱼。
海藻丛林里不光只有海藻，还有不知名的各种鱼类，最让我觉得诧异的，就是一种能够发光的小鱼，它们样子很普通，可是腹部能发出蓝色的光芒，远远望去好似星空一般。这让我想起在藏于部时，进入后山棪树林山洞经过地下河的时候，河水里的星光。那时候，我以为是天空被翻转了。那苍蓝色的水里，竟洒落了一张星网。如今看来那景象竟与现在十分相似。难道是巧合？
正自思量着，却见一旁的九娆已经受不住了，拼命的扭着脖子，脸色青白，额头有青筋挺出皮肤。
那女子仿佛察觉，刚要转身过来，却被身旁的男子拉住。又是那个穿着龙护甲的家伙。他回转身形来到娆的跟前，默默的望着她的眸子。这时，我才注意到，此人的尾竟然是银白色。他碧绿色的发在海水中仿佛更加长，绵延开去，几乎覆盖了他身后的大部分水域。
忽然，他伸出手指，啪的一声点在娆的肋下。娆便渐渐的委顿下去，伏在押送她的鲛人身上，口鼻也不再有水泡冒出。
他定然是封了她的穴道，我转眼朝男子望去，却见他深碧色的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一旋身便在身后搅动起一个漩涡，自己远远的离去了。
我随着激荡的海水沉浮着，又再次被人向前拖去。
再看离盏，他的口鼻不断有水泡冒出，神色却似乎比先前好了些，身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鲛人们只顾着娆和我，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他的眼微闭着，但我仍旧能察觉，他眼神中有冷冽的杀气。
到底是什么力量令离盏狂性大发？血腥？还是别的？之前在藏于也经历过不少战斗，为什么那时候他不是这样？难道这一切都与逆转有关？不，不对。
我忽然间想起他眉心闪动的蓝光。每当蓝光闪现，必然是他进行战斗，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而杀戮之时，则最容易激发他的狂性。我终于明白，必然是仆久用神族的血液激发了他体内的那一半神性，而神性崛起后，人性受到冲击。在他体内，必然形成了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一时之间不能很好的合二为一，才会令离盏出现错乱而至滥杀发狂。
此时的他，应该已经摆脱了昏沉，不过眼中的杀气还没有完全退去。身体的迅速恢复令他只需要短暂的休息。可带路的龙甲鲛人能以内力震伤离盏，相比他功夫在我二人之上不知多少。如果贸然反击一定会被再次拿下，到那时，怕是更难有活路。
想到这里，我垂下头去，闭目调息，只等待见机行事。
没过多久便走出藻林，迎面而来的海水十分清澈，抬头望去，却已经不知距离海面有多深了。可海水越深便该越暗淡才对，为何反而开始变得光亮起来。我正暗自思想，却忽然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原本的砂石海底到此处便是一个断崖，前方是一个幽深的圆形深谷。仔细看去，竟是人工开凿的，谷壁上没有任何水生植物。只有光，从谷底不断的窜上来，好似有个太阳埋在了谷中。
我微觑着双眼。
鲛人已经带着我们俯冲下去。速度快的惊人。隐约间我看到一只巨大的眼睛。白光刺目，我不得不闭上眼。一瞬间，四周忽然间变的寂静，仿佛无人之境，连水声都没有。只有茫然的白。
我知道，鲛人的领地到了。我从小就最为厌恶的种族，丑陋的鲛人。
在白光深处，我忽然间感觉身体一松。水压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温度。我缓缓睁开眼睛，光线已经不那么刺眼，一切都很明亮。让人感觉到一种盛大的纯洁和无以负担的肃穆。水纯净的好像水晶，几乎没有海的蓝。我的眼也感觉不到苦涩。鲛人带着我们贴着砂石前行，那些硕大的岩石雪白的，上面闪烁着奇异的亮斑，有奇怪的蓝色小鱼在上面悠然的游动。地上是银色的砂石，不断的闪着光，眼前的一切都是白光闪烁，难怪隔了那么高，都能感受到这光的刺目。只是在这奇异的水里，一切都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纱雾，变得柔和了。我偷眼朝一旁的鲛人望去，发现他们的胸口开始起伏，鼻翼微动。难道在这里，他们是用肺来呼吸的？我再次望去，果然鲛人的两腮上的鱼鳞都已经紧紧的贴在脸上，仿佛只是用极细的石涅画上去的一般。
我试了试，果然可以正常呼吸。那这些水又是什么？我瞪大眼睛，望着眼前清透的世界。鲛人们开始说话，嘴里不时吐出些水泡。样子十分好看。我这才明白，那白光是岩石和沙地的光芒，只是在这种特殊的水中显得十分柔和，可传到外面普通海水里时，便会遭到折射，成倍的增长成刺目的白芒。我由衷的赞叹这个世界，上苍实在是伟大。八荒如此之美，赢为何要征服它，难道顺应以求和谐不是更好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