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
兵器
李遣选的这匹良驹毛色白皙,于原野之上无比夺目。
伏鸢跨上马背,抚摸了一遍鬃毛,白马也不怕人,反而亲昵地蹭蹭她的手心。
“这马性子温顺,很适合你。”李遣拉着缰绳,先带着伏鸢慢慢走两圈。此地马场位于军营后方,也有王公贵族前来跑马,巧的是今日无什么人,甚是宽敞。
“确实是很漂亮。”
她说这话时,以极为欣赏的目光仔细地瞧着李遣,“不过你是不是太小心了,其实我会骑马的。”
“我知道,但既然是我陪你出来,自然有照看你的义务。”
虽未亲眼见过伏鸢骑马,但也听玄珩提过几次。据说是她小时候性子野,家中又无人照料,曲太尉才将她带至了军营。
“只是如此?”
伏鸢一把夺过缰绳,白马前蹄擡起,踏飞郁郁野草。她素来温和,今日竟多了些肆意,伏鸢故意不看李遣,朝着他身后挥手,“尉迟小娘子是要同我赛马?”
红鬃烈马嘶吼着跨过栅栏,于伏鸢跟前停下!
英姿飒爽的红衣美人,梳着简洁的高髻,眉尾微微翘起,好一个张扬俏丽的官家小姐。
“都来马场了,岂有不战之理?”
尉迟荷若十足是个将门虎女,扬起马鞭,径直略过伏鸢身侧。但伏鸢也不是毫无准备,迅速调转马头,挥着缰绳即刻追赶,两人不分伯仲,并驾齐驱,倒让前来的李通看得津津有味。
“伏鸢何时会骑马的?”
“你好奇这个做什么?”
李遣靠着树桩,那目光却时刻跟随着白马飞驰的身影,“晋王要关心,也该关心雍州牧的女儿。”
“哟,我可以认为五皇兄是在护犊子吗?”李通颇为欠揍地挤开李遣,满脸挑衅,“我曾问过太尉几次,要不要让伏鸢给我当妻子,但听说她都拒绝了,想来是对五皇兄你,情根深种。”
“你又不喜欢鸢鸢,大可不必如此。”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一句,倒成了李通的把柄。
“鸢鸢?说得好像你喜欢她一样。”
李通故作惊讶,“难不成还真被我猜对了?也是,温柔良善的小娘子对你倾心三年,就算石头也该动心了。”何况伏鸢生得好,家世又出色,为人也有趣,看惯了皇城内冷眼的五皇子,哪里招架得住。
“她们回来了。”
“你这是心虚了?”
李遣快步走开,不愿搭理他。
伏鸢翻身下马,有些遗憾,“我输了,心服口服,只是没有给你的马长脸。”她贴着白马的额头,安抚着它,“乖哦乖哦,下次再来找你玩。”
“虽然比起我来说还差一点,不过能到这种程度还不错。”尉迟荷若拍拍伏鸢的肩,摊手道:“就是你这身子骨弱了些,改天我教你舞剑。”
“好啊。”
尉迟荷若朝着李通使了个眼色,“走不走?曲将军可还在等着王爷。”
“就来。”李通转头对伏鸢说道:“一起去听听?”
晋王来此,说的必然是军中之事,按理说朝臣之女不该掺和其中,但他既开口相邀,伏鸢也没有不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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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珩脱下盔甲,翻看着军中的记账,地上是几捆崭新的兵器,刀枪剑戟皆有。
这些新来的兵器,无一例外地被混入了残次品,虽外观与寻常所用之物大差不差,但其内里却极为脆弱,根本不能用作征战,眼下还只查到昀京军营内有,要是此等兵器流入了战场,寅朝大军危矣!
“我父亲已拦下一批新到的兵器,但若不查清楚,雍州断没有私扣朝廷物资的权利,到时父亲再有心帮你们,也无济于事。”尉迟荷若来昀京,一则是见见李通,二则是为了此事。
玄珩起身答谢,“多谢尉迟大人帮忙。”
雍州地处要道,尉迟峰虽与柱国来往密切,但大是大非上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李通点着额与李遣并坐,“本王查过账目和运输的士兵,其经手的官员皆无问题,玄珩也看了军营库房的守卫安排,断不会有人在此掉包。这批货数目不少,能大摇大摆地走了明路运进来,这幕后之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若无线索,此事一旦被皇帝知晓,曲家这渎职之罪是少不了了,说不定连曲家的兵权都极有可能被收回。
“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李遣剥了一把核桃,悉数给了伏鸢,“我们心里都认定此事和柱国脱不开干系,但他可不是好对付的。”说罢,看向了尉迟荷若。
她父亲与柱国走得太近,李遣并不打算完全信任这个小娘子。
“五皇子放心,事关重大,我有分寸。”
尉迟荷若刚想站起,却被李通拦下,“既然邀你来一道商量,自然是信你的。”
他见伏鸢望着那兵器出神,遂问道:“伏鸢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说不上。”
力气不大的小娘子吃力地拿出一杆戟,这兵器还未开刃,却也冰冷,“数量,运输都没问题,会不会是在最开始的取材和铸造上,就不对劲?皇家的矿山有重兵把守,但采矿的工人却可以是囚犯,倘若换上几批人将好的铁矿偷梁换柱,你们也不会发现啊。”
军帐内鸦雀无声,玄珩揉了揉太阳xue,伏鸢说的不无道理,可若把矿区牵扯进来,朝廷内势必动荡。
“你胆子倒大。”
李通撑着头,竟有几分赞许之意,“先不说判刑的官员和矿区的关卡,光看守那地的士兵就牵连了各方朝臣,你这盆脏水泼下,只怕洗都洗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