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合作吧

这天，时辰尚早，长乐大街上的店铺商贩大都没有醒来，只寥寥几座楼里依旧亮着烛火。

荆春楼就是其中之一。

涂着蔻丹的纤细手指将茶杯推到沈鸣珂和唐汝成的面前，女子轻声细语道：“请。”

二人接过杯子。沈鸣珂轻抿一口杯中的茶水，再次看向对面的人。

女子身穿齐胸裙，手撑在桌子上拖着头，肩头的青色大袖衫因着动作滑落些许，一头墨发只用一根青色的簪子随意挽起，锁骨在散落的碎发下若隐若现。

女子的右半边脸被银色的面具遮去了大半，露出来的眼睛里带着些许促狭的笑意：“如何？”

“尚可。”唐汝成斟酌着词句答道。

“怪。”沈鸣珂直言不讳。

当着他们的面，女子沏了一壶混着龙井茶叶的花茶——算不得很难喝，但确实会让分别喜欢龙井和喜欢花茶的人士双双陷入沉默。

跟面前的人给人的感觉很相似。

姿态随意，语调轻佻，可无论是衣饰的颜色还是举手投足却又都透着一股清冷。

“这么好的茶，二位公子不喜欢，真是可惜了。”女子叹了口气，取来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

沈鸣珂不急，支起胳膊耐心地等着，唐汝成见状也并未多言，等在一旁。

一盏茶尽，女子抬眸看向对面的人：“二位想问些什么？”

“姑娘怎么称呼？”沈鸣珂问。

“衔青。”女子简短地回答，话峰又一转，反问道：“荆春楼的提问机会，侯爷就用来问这个？”

唐汝成不解，问：“这是什么意思？”

名叫衔青的女子抱臂看向他：“字面意思。”

“所以，荆春楼的意思是不合作？”

衔青摇摇头：“并非如此。”

“那是对开出的条件有异？”

又摇摇头，道：“也不全是。”

听罢二人的对话，沈鸣珂轻笑一声：“原来荆春楼做生意喜欢拐弯抹角。”

“沈侯爷见谅，这是为了楼里考虑。”衔青轻笑一声：“我想沈侯爷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沈鸣珂没接话，倒是唐汝成蹙起了眉。

“若今日坐在我对面提出这种要求的是其他人，我必然是直接拒绝。”衔青道：“但因着是二位，所以——我想当面问问，除了钱财，二位能给出什么让荆春楼答应合作的理由。”

“衔青姑娘想要什么？”唐汝成问。

衔青垂眸：“这就要看二位，能给些什么了。”

“姑娘是嫌我们给得太少？”

这次，衔青没有摇头，笑道：“不少——但荆春楼不缺钱，我想唐公子应当知道。”

“承诺，衔青姑娘以为如何。”沈鸣珂回答。

“承诺？”衔青侧头看向他。

“一个承诺——不损害双方利益的前提下，凡是荆春楼提出的要求，沈某都会做到。”

衔青眼睛微眯，勾唇：“确实是不小的诱惑——”话落尾音一转，摇摇头：“可惜，还不够。”

唐汝成眯起眼睛看向她：“衔青姑娘好大的胃口。”

“不敢当。”对面的人莞尔一笑，五指一伸，打量起自己的指甲，悠悠道：“我只是对我们之前充满信任。”

“和你们二位这样的人长期合作需要承担的风险很大，荆春楼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这其中的利害得失，想必二位都是清楚的。”

“我相信二位的实力，也相信荆春楼能给二位的价值，会远高于二位给出的条件价值。”

语罢，衔青抬头，直直看向对面的沈鸣珂：“所以我认为，沈侯爷可以再考虑考虑。”

“两个。”沈鸣珂抬眸看向她：“两个承诺——衔青姑娘是位成熟的商人，个中利弊，想来姑娘自有定夺。”

衔青托着脸看他，但笑不语。

“若荆春楼仍是不满意——”沈鸣珂笑笑：“此番合作便是无缘，沈某告辞。”语罢便要起身离开。

“且慢。”衔青叫住了面前的两个人，笑吟吟道：“沈侯爷别心急呀。”

“衔青姑娘。”唐汝成不悦道：“我们的态度很明确，若是荆春楼没有诚意，就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唐公子这话我不爱听。”嘴上这么说，衔青也不恼，取来旁边的空杯子又倒了一杯茶，笑问：“沈侯爷说话算话？”

“自然。”

“请用。”衔青将新倒的茶双手托起送到沈鸣珂跟前。

唐汝成看着她，没有说话。

似是看出旁边人的犹疑，衔青眯眯眼笑道：“哦，这是我的待客习惯，茶水无毒，沈侯爷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