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的“父爱”
沉痛的“父爱”
家,是一个很温馨的地方,没有妈妈,但有父亲。
温丛嵘对父亲的概念可以说是很模糊的,他的家庭组成似乎从开始就与众不同。
只有父亲,妈妈永远像别人口中被追悼的存在。关于‘哥哥’这个称呼,方丛适那个人,其实也一样,只是后来这些年亲近了些罢了。
温丛嵘对父亲的印象是一个男人总坐在一架老式钢琴前,美妙的乐曲便能婉转自指尖传来。
那些年的绑架生涯,令他已经快要遗忘过去恬静的生活与动人的乐曲,忘记父亲与家的味道,变成一个麻木不仁的玩偶、一个badboy。
他乘坐飞机,躺在皮箱里,和那些特殊的“货物”一起飞向日本。
他坐过无数次的飞机,比任何动物飞的都高,却从不是自由的。
他想做一只轻盈自在的蝴蝶,却终究变成了一块没有自由的闷闷的石头。
他的世界,真是太糟糕了。
在那样灰暗无光的日子里,他也曾感受过一次‘父爱’,以至于至今也无法忘记那份感觉和那些温暖的时光。
他住在日本东京最繁华的地段,住最高的楼层,看城市霓虹映满世界。
城市的边缘仿佛还能听见大海的声音,在耳边澎湃。
他独自一人站在黑暗的世界中心,然后,一首美妙的歌曲缓缓流入了心中……
他依旧像个木偶,眼中没有光辉,美妙的曲子却好像正在一点一点将他唤醒。
相隔四年之久,他终于又听见了熟悉的乐章。
那是法国钢琴家理查德·克莱德曼的《ameamour[秋日私语]》。
婉转优美的曲调洋洋洒洒,温丛嵘身后的世界随着“砰”的一声,亮了。
他听见气球尖锐的爆炸声,听见掌声,听见一群孩子用蹩脚的英文说着:“weetojapan.[欢迎来到日本。]”
他惊愕地回身,两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年龄参差不齐,笑的格外热情,那些天真的笑脸,有些将他吓到。
一个黑头发,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从孩子群中走出,身着干净的运动装,脸上挂着随性地微笑,推一推身边的男孩。
那个男孩便手握七彩气球,向温丛嵘跑来。
一个女人穿着围裙,捧着蛋糕面带微笑的从一间房子走出,看着他,用日语道:“木村さんの家にいらっしゃいました。[欢迎来到木村的家。]”
温丛嵘听不懂她的话,那个男孩将气球塞在他的手中,而他依旧一动不动。气球从手中脱走,迅速飞向了屋顶。
男人拥着孩子们走近,他却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如果那个男人赤身/果/体向他走来,他想自己一定不会躲开。
面对□□发作的男人,躲避只会遭到暴行。可面对一个衣冠楚楚,热情和蔼的男人,他却不知如何应对。
对面的女人笑容微变,好像在“嘲笑”他的胆怯。但他并不在意,视线停留在女人手中的蛋糕上。
他已许久许久没有见过蛋糕上竖着可爱的小熊了。
温丛嵘喜欢小熊,但这些年他收到过的蛋糕都是肮脏又恐怖。
其实,看见蛋糕上的小熊时,他已经莫名有些心动了。
那个日本男人发现了温丛嵘眼睛中微妙的变化,忽然觉得自己准备的东西应该会得到他的喜欢。
于是,一个穿着礼服的可爱小熊从男人身后变了出来,并对他道:“weetomyhomeandbeoneofus.thisisforyou.iwishyoulikeit.[欢迎你来到我的家,成为我们的一员,这个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那个时候,温丛嵘曾真的感动过。
好像一瞬间有了家、父母和兄妹。
现在想想,相当讽刺!
一个正常的好男人,是不可能‘遇见’自己的。
什么样的人会登陆那样的黑色暗网,怎么会知道那样的桃瑟/交易,怎么可能选择了他只是为了享受当父亲的感觉呢……
哈哈……温丛嵘想着想着,就觉得可笑,可那个时候的他,想不到这些。
明明很难过,明明是个梦魇,可他仍旧没办法走出来。
因为假象太美,人就不愿醒过来了。
——————
“你在想什么?”罗承恩打断他的思绪,温丛嵘回神,一言不发地摇头。
他只是想起来,那只熊他没有拿。
那个时候他不敢,因为曾经被戏弄、欺骗过。
那些男女会在玩具里故意放入电击球,在他碰到心爱的小熊的瞬间,便被电得发抖,他们在他的反应与痛苦中寻找快乐。
所以,他没有拿那只熊,但那个日本男人格外和蔼的用英文又道:“don'tbenervous.mynameismucun.thesearemychildrenandthisismywife.[不要紧张,我叫木村,这些是我的孩子们,这位是我的太太。]”
温丛嵘根本无心在意,他的衣服下是疼痛的绳索,每一天都是地狱,纵然说成千上万遍的痛苦,但没有人能与他真正的感同身受。
他觉得每一个人都是魔鬼,每一分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那天,和其他时间没什么两样。他在那里住了下来,还被迫参加木村之家的家庭联谊,热闹中只有他一个人是痛苦的、寂寞的。
他还记得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房间,那个日本男人看似普通但实则非常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