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摸摸
正如司凯升细致描述的那样,老太太的身体情况是不太好。
她坐在轮椅上,脖子歪着,左脸肌肉不太受控制,面部表情有点怪异,右手托着蜷缩屈曲的左上肢。
尽管如此,老太太的头发还是打理得一丝不苟,松垮皱纹遍布的脸上是流年逝去残留的沟壑,只是五官依稀可辨出昔日风姿。
护工阿姨是老太太三十多年前的学生,她本就细致温柔,幼年受过老太太的额外关照。雇主司凯升颇为知情识趣,人情钱财两不耽搁,恳求护工阿姨做姥姥专属护工的同时,还开出了笔略高于市场价的薪酬。
她干起活来,面面俱到,未曾出过半点纰漏,照顾老太太绝对是用了百分之二百的心思。
“小司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你吧?来,快坐。”护工阿姨扯出凳子,招呼他坐下,接过姜疏鸿手中的保温碗。
“是的,姐姐好,我叫姜疏鸿。”
“悖叫什么姐姐,我这都一大把年纪了。”她摆了摆手,笑得灿烂,接着说:“叫我张姐就好了。”
她转身将老太太的轮椅推至病床边,摆好位置、刹车、解开安全带,老太太配合着臀部挪出来了点,伸出手要揽住张姐的脖子。
张姐将老太太两腿提起,夹在自己并起的双腿间,挺直腰板,待到老太太紧揽住自己后脖时,双手紧抓她后裤腰,奋力一抱,将人从轮椅转移上了病床。
“小同学辛苦了,大老远跑过来。”张姐在病床床尾摇着杆,调整着床的角度,不忘慰问姜疏鸿。
“不辛苦,其实不算多远的。”
张姐在病床中央摆放了就餐板,将保温碗里的菜肴拿出,招呼着姜疏鸿一块儿吃。
老太太全程慈祥和蔼着浅笑,颤颤巍巍地从枕头下摸索出了本子和笔,张姐伸手帮忙着扶住本子,一边念出声。
“劳烦小同学特地跑一趟了。”
老太太吃力地在本子上缓慢地写着字,一笔一划非常用力,可字体结构看着还是异常扭曲。
“不劳烦不劳烦,司凯升突然让社团给叫去写策划案,你看他饭菜都做好了,只能让我送过来啦!”
姜疏鸿拘束地坐在板凳上,端着露八齿的模板笑容。
吃完饭,她费力地咿咿呀呀,指了指一旁堆满花果牛奶的地方,比划了半天,给姜疏鸿塞了堆吃食。
她看着眼前睁着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的姜疏鸿,很想多说几句话。同时,老太太知道自己拖沓,沟通费力,只得笑着写道:“谢谢小同学,早点回家。”
......
临到司凯升动手术前一天,姜疏鸿下课回家。
他嘟囔着觉得奇怪,怎么司凯升不在家?
他开了客厅的灯,拆了手头上刚从菜鸟驿站取的快递,坐在沙发上端详着乳贴,认真地阅读起说明书。
这对乳贴是硅胶材质的,可反复使用,波浪形边缘让它像花朵似的。
他捏着乳贴高高举起,对着客厅上的吊灯,好奇地瞅着。
狗窝边,圆点嗷呜乱叫,把不锈钢碗摔得啷当作响,得嘞,这祖宗又饿了。
姜疏鸿慢腾腾地去翻狗粮,要去投喂,圆点摇着尾巴用狗鼻子不停地撞着一旁的柜子,示意着要吃里头的火腿。
外头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
司凯升推着轮椅,扶手上放着一双腋拐,他轮椅用得不大熟练,连个弯都转得不大顺畅,更别提大轮平衡这种越过门槛等障碍物的高级技巧。
他笨拙地操控着轮椅,姜疏鸿适时上前,拿开了那横在门口的腋杖,双手按在了司凯升肩头,把他往外推开,出了门,从后面把他推进。
“轮椅这么大件的东西都不送上楼?还有,你也真是够身残志坚的啊!”
姜疏鸿数落起他来,没好气地摆放好腋杖。
“派送员直接放保安亭了,没有事先联系我。”司凯升擦了把汗,解释道。
的亏这是个轮椅,他拆了就直接坐上把自己给运输回家,要换成其它大件,司凯升就只能坐等姜疏鸿打包把自己带走。
他推着轮椅在客厅里转了转,姜疏鸿正蹲在地上拿屁股对着自己,往盆里给圆点倒狗粮。
司凯升看到拆了外包装的乳贴,隔着塑料薄膜拿了起来。
这硅胶乳贴上还残留着姜疏鸿指尖的温度。
“你买的乳贴?自己用么?”司凯升隔着一张塑料薄膜举着它,发出灵魂质问。
姜疏鸿看着灯光照耀下透亮的硅胶乳贴,老脸一红。
司凯升坐在轮椅上,视线低了许多,见着姜疏鸿靠近,他直勾勾盯着小姜的胸部看。
“你胸挺平的,有空可以多练练肩内收,把胸大肌练出来。”
司凯升客观评论,手也没闲着,一把撩起他的衣角,袒露出前腹和胸部,将乳贴覆盖上了他的乳尖。
贴上后,司凯升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确实很平坦。”
姜疏鸿猝不及防给掀开了衣角,胸上冰凉的硅胶乳贴覆盖上的同时,不禁发出黑人问号。
他是喜欢大胸,可这并不代表希望自己也是大胸啊。
他一把将乳贴黏上司凯升额头,“你胸大,这是给你买的!”
“......我硅胶过敏,而且我有乳贴。”司凯升额头上顶着花瓣状的乳贴,一脸无辜。
“?”
姜疏鸿迅速掀开致敏物,抛炸药似的把它丢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