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手风琴
“没事儿,过几天应该就消了。”
司凯升皱了皱眉,手抬起又放下了几个来回,忍住了挠额头的冲动,而后扬眉安抚着姜疏鸿。
“还是买点抗组胺的药吧,你可千万别挠!”
姜疏鸿方才就一顺手的事情,压根没想过他还真就过敏了。
他那过敏也就过敏吧,可偏生那乳贴外形设计还极具少女心,司凯升就这么顶着花瓣状的红痕,远看尚且可以让人误以为是撞上了什么留个红痕,这么靠近看,只会让姜疏鸿浮想联翩。
姜疏鸿在外卖平台上买了药,转身就把司凯升赶下了轮椅,嘟嘟囔囔借机发挥,里里外外地为他解析了轮椅各部件的使用方法,还给他调整了下坐垫高度,展示了苦练几节课学出的大轮平衡。
药到了。
司凯升窝在卧室里,两人日渐熟络起来,各自卧室的房门时常处于未关闭的状态。姜疏鸿礼节性敲了敲半敞开的门。
“进来吧。”司凯升埋头干活,正在弄歌曲后期工作,忙得昏头晕脑。
“这是什么?”姜疏鸿把药和温开水放在桌角,好奇地问道。
“谢谢......接的单,弄音乐后期。”司凯升抬头看了他一眼,苦哈哈挤出了个笑容。
姜疏鸿看不懂显示屏上的东西,对司凯升的后期工作没啥兴趣。
今天是他第一次进入司凯升的房间,屋内东西不少,物件陈列得井然有序。
他现场表演了下何为“刘姥姥进大观园”,什么都要看,啥都要摸。首当其冲的就是墙上那把古朴的苗刀。
“这是苗刀,我姥爷传给我的。”司凯升翘着嘴角。
“你会使么?”姜疏鸿大有拔刀挥舞的冲动,跃跃欲试。
“不太会,顶多就摆个花架子,没能力领悟刀法真谛,究其精妙所在。”
司凯升耸了耸肩,他一向坦诚,自己就囫囵学了步法和简单的招式,实在没本事说出“会”这个字。
“哦~那这个手风琴呢?”姜疏鸿摸了摸冰凉触感的刀鞘,转而拍了拍角落里的手风琴。
“这个我会,你拿过来,我给你演奏一段。”司凯升心里隐秘地升腾起小雀跃,接过手风琴,示意姜疏鸿坐下。
他怀抱着手风琴,侧着身子,未经思索,拉起了一首《MysteryofLove》。
司凯升半眯着眼,嘴角弧度恰好,随着节奏缓慢晃动着脑袋。演奏到一半,他手上动作一顿,略微有点卡壳,这首歌是他时常练习的曲目,并不存在任何流畅度的问题。
只是他忽而反应过来,这首歌暧昧非常。
这歌姜疏鸿熟得很,他无数次在刷那部电影时听了很多遍。他仰躺下来,展开双臂躺在司凯升床上,闭眼倾听,脑海浮现出电影中的盛夏、蝉鸣、海水......
那些记忆中电影的明艳画面里,此时增添了手风琴的韵味。
一曲终。
姜疏鸿睡着了。
“离谱。”司凯升自嘲一笑,摇了摇头,没想到这曲子成了小姜同学的摇篮曲。
他把手风琴搁在脚边,杵着腋拐将卧室的灯关了,独留桌角的小台灯亮着。
忙活完手上的活计,司凯升轻轻坐到姜疏鸿身边。
纵使他再小心翼翼,床垫不可避免地塌陷了一角,姜疏鸿哼哼唧唧地皱了皱眉。
司凯升弯腰,以艰难的姿势要把姜疏鸿将那垂在床沿的双腿放上床。
梦中,失重感袭来,姜疏鸿胡乱抓着身前事物,猛然惊醒坐起,顺手逮住了司凯升的衣领。
“做噩梦了?”司凯升笑得有点难堪,自己拉得曲子听着就这么催眠且惊悚嘛?看这架势后劲还挺足?
两人近在咫尺的暧昧距离,因着那首“摇篮曲”有些尴尬。
“没呢,就是......感觉一脚踩空。”姜疏鸿松开那揪成咸菜干的衣领,瞅着那孤零零的台灯,自觉愧疚,咽了口口水,喉头滚了滚。
他身上长虱子一样,好一番抓耳挠腮后,干巴巴地问了句:“所以说,你有时候熬夜就是为了做这个?”
姜疏鸿好几次夜起放水都能看到他卧室门缝下泄出的光亮。
“对啊,有的人玩命换钱,有的人用钱玩命。我属于前者。”
司凯升诚恳说道,他先前还能接几个淘宝店铺的模特兼职,现在顶多cos一下铁拐李或者神蛊温皇了。
“我曾属于后者。”姜疏鸿一脸深沉,他刚睡醒,脑子还不大活泛,顺着接过了话题。
“......你这么说话,小时候一定没朋友吧。”司凯升扯了扯嘴角,伸手往他背上掴了一掌,没好气地道。
“怎么可能?我小时候零花钱比现在生活费都要多,从来都不缺朋友!”姜疏鸿昂扬起他那矜贵的头颅,掷地有声。
“......你姥姥的医药费该不会都是你来承担吧?”头昂扬到一半,他侧着脑袋发现了盲点。
“差不多。”
早在姥姥住进ICU第五天时,家里的积蓄便已用尽,后来他放下所有颜面找到亲生父亲家里,几乎是将全部尊严踩在脚底下才借到了后续在ICU的抢救费用。
认真的来讲,司凯升成长路途上都不是个缺钱的孩子,姥爷生前做点生意,那时日子过得还算富足,姥姥是个有声望的教师,退休金不低。但经过此次风波后,她的退休金只是勉强能维持后续康复的费用。
司凯升身子后仰,双手撑在床上,脑袋略微上扬,突出的喉结让姜疏鸿生出一口咬上的欲望。
姜疏鸿很想给他个熊抱。伸出了手,他没攒足勇气,只触碰了司凯升额上“那朵花”,视线一转,发现这人居然还没吃药?
“你前叉重建的康复治疗包在我身上,快吃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