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大唐的裂变遍地胡虏》(16) - 大唐的裂变 - 王澄明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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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大唐的裂变遍地胡虏》(16)

公元九三八年,后晋天福三年,南唐升元二年,后蜀广政元年,闽通文三年,南汉大有十一年,辽会同元年

报恩

张从宾、王晖之乱终于平息了,范延光也已经成了困兽,朝廷大局已经稳定,石敬瑭内心终于安定了下来,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春节。

春节刚过,朝廷就接到了云州的表章,云州节度判官吴峦在表中言道:“翟璋率领契丹、新州兵围攻云州已近一年了。眼下,云州困窘已极,请朝廷速速救援。”石敬瑭当即致书契丹主耶律德光,请他撤了云州之围。耶律德光见翟璋攻了这么久都没把云州攻下来,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便命翟璋解了云州之围。

石敬瑭见吴峦区区一介书生,竟能坚守孤城近一年之久,不禁大为赞赏,特意召其南归,以其为徐州节度副使。而耶律德光则对翟璋大为不满,将他留在了新州,迟迟不准他南归。翟璋大为郁闷,不久就郁郁而终了。

耶律德光以汉将赵思温为其南京幽州留守,赵思温之子赵延照却在晋国为祁州刺史。赵思温遂密令赵延照表奏石敬瑭,说契丹人早晚会有变化,他愿举幽州归附晋国。刘知远等大喜,纷纷上表道:“此乃天赐良机,请陛下速遣重兵前往幽州,以收回幽燕之地。”石敬瑭却道:“朕乃天子,既然已经把幽州割让给大辽了,又岂可失信?”就没有答应赵思温父子,刘知远及朝中许多大臣皆称可惜,赵思温父子更是失望至极。

辽主对赵延寿之才极为赞赏,以其为范阳节度使。赵延寿对耶律德光则感恩戴德,殷勤效力,不久耶律德光又将他升为幽州节度使,加封燕王。石敬瑭听说后,为讨好赵延寿,特地遣人将赵延寿之妻兴平公主和赵延寿之子赵匡赞送到了幽州,耶律德光遂以赵匡赞为金吾将军、牙内都校。

石敬瑭见国内已经稳定,自认为他的帝位已经稳如泰山了,便欲遣兵部尚书王权出使辽国,为耶律德光上尊号“英武明义皇帝”。王权则认为自己出身名门,累世将相,怎可屈身为胡虏之主上尊号,故而深以为耻,对家人说道:“我偌大年纪,岂能向胡虏屈膝下跪?”便以年老有病为由,上表辞职,石敬瑭一怒之下就罢免了王权的所有职爵。冯道听说后,却主动要求前往契丹,石敬瑭大喜,说道:“冯公能去北国,朕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爱卿位高德重,朕又怎么忍心让你深入北荒呢?”

冯道答道:“陛下受北朝之恩,臣受陛下之恩,此行,对我君臣来说,皆是报恩,有何不可?”

石敬瑭大喜,遂以冯道为太后册礼使,左仆射刘煦为辽帝册礼使,带着石敬瑭给耶律德光的表章及卤簿、仪仗、车辂等,前往辽国行上尊号大礼。石敬瑭在表章中极为恭谨,自称“儿臣”,称耶律德光为“父皇帝”,并亲往都亭驿为冯、刘二宰相饯行,举杯说道:“为了朕的家国,劳烦两位耆德重臣远行出使,朕的心中实在难安。”说着,眼中竟还流出了眼泪。

冯道、刘煦皆道:“陛下莫要如此,此乃老臣分内之事。”宴罢,即手持双节动身上路了。一路上,百姓们皆闻讯出门,夹道相送。眼望着两位年近花甲的朝廷宰相,人们议论之余,大都摇头叹息:我堂堂华夏,何时曾有过朝廷宰相作使者出使夷狄的?

定乱

杨光远围困魏州已达一年之久,虽然未将魏州攻破,他自己却越来越骄横了,不但干预朝政,还屡次违抗朝命。石敬瑭为了讨好他,特意加封其子杨承祚为左威卫将军,并把自己的女儿长安公主下嫁给了杨承祚;杨光远的次子杨承信也被破格授官。一时间,杨家恩宠备至。

冯晖知道,范延光早晚会败,竟瞒着范延光率亲兵投降了杨光远,并对杨光远说,范延光已经粮尽兵困,快撑不住了。但是,杨光远不但未出兵急攻,还上报朝廷说,范延光兵精粮足,一时难以攻克。

石敬瑭原以为范延光的将领都如孙锐一样不堪一击,万没想到,范延光竟然坚持了一年多!眼看着朝廷大军已经师老粮匮,而杨光远似乎也有“养寇自重”之意,何况石敬瑭还要筹集供奉辽国的巨量金帛,根本就无力再向杨光远的大军供给粮饷了,只好授意宗正丞石帛上书请求赦免范延光。石帛会意,声称他愿意进入魏州去劝说范延光投降,石敬瑭自然准了他的奏请。

为了抚慰范延光,石敬瑭还特意下诏,不但赦免了冯晖之罪,还特意将其擢拔为滑州义成节度使,并许诺赦免所有的魏州谋乱之人,对于范延光,他更是许诺给他一座大藩镇,并让石帛带话给范延光道:“朗朗白日在上,你若投降,朕绝对不会杀你!朕若杀你,朕就不能享国!”

范延光对节度副使李式道:“主上言必称信,既然他说不让我死,那我就肯定死不了。”但是,他终究还是有些犹疑,心想:这可是谋叛大罪啊!他真的能饶我一条性命吗?石敬瑭自然知道他的顾虑,又遣宣徽南院使刘处让前往魏州,把其承诺说了一遍,并赠送给他一块免死铁券作为信物。范延光这才下了决心,先将两个儿子范守图、范守英送往大梁,之后又遣牙将奉表待罪。

石敬瑭的圣旨随后到达魏州,命刘处让暂时掌管魏州军府之事,范延光则改任郓州节度使,范延光的心腹将佐李式、孙汉威、薛霸等皆受防御使、团练使、刺史,其牙兵皆升为朝廷侍卫亲军,魏州节度使则由杨光远接任。

河阳行军司马李彦珣,邢州人,其父母皆在乡里,他却从未奉养过。后来,李彦珣跟随张从宾叛乱,张从宾败亡,他又前往魏州投靠了范延光,范延光以其为步军都监,让其登城守御。杨光远知道后,曾遣人将其母亲请到城下,劝说李彦珣投降。不想,李彦珣竟然丧心病狂,一箭将其亲生母亲射死了。范延光投降后,石敬瑭加封李彦珣为坊州刺史,后来听近臣说起李彦珣杀母之事,不禁大怒,说道:“杀母之恶,罪不可赦!”但随后又说道,“不过,朕已经下了赦免令,已经无法再更改了。”故而,叛反杀母的李彦珣非但没被治罪,还白白捡了个刺史。

李崧对桑维翰道:“治国固然不可无信,但是,李彦珣之恶,已经为三灵所不容了,主上虽然赦免了他的叛君之罪,但还可以治其杀母之罪啊!这难道也有损于信义吗?”桑维翰听罢,一言不发,只是苦笑。

石敬瑭认为,大梁乃水陆交会之地,遂将汴州改为都城、开封府,原来的都城洛阳则改为西京,原来的西都长安则改为了晋昌军,加封原太原留守石重贵为郑王,充开封尹。

自打郭崇韬死后,朝廷中已很少有宰相兼枢密使的了。石敬瑭即位后,桑维翰、李崧皆是宰相兼枢密使,宣徽使刘处让及众宦官对此一直颇有微词。

枢密使一职正式设于唐宪宗元和年间,当时,只不过是由宦官充任的内诸司使之一,也不设置司局,定制只有二人,此二人皆称枢密使。昭宗时,枢密使便从一个使职演变成一个长期固定的枢密院机构了。天祐元年,朱温为惩戒宦官专权之祸,以心腹朝士蒋玄晖为宣徽南院使兼枢密使,从此一改由宦官充任枢密使的旧制。朱温建国后设置崇政院,废除了枢密院,崇政院执掌表奏、出纳帝命,与唐枢密使之职基本相同。后唐庄宗李存勖建国伊始,重新设置了枢密院,以中门使郭崇韬、监军张居翰为枢密使,恢复了唐代两枢密使的建制。

杨光远围魏州之时,刘处让常常来往于朝廷与杨光远之间。杨光远经常有过分要求,石敬瑭因不敢得罪他,对其几乎是有求必应,但桑维翰屡屡坚持依照朝制办理,这自然引起了杨光远的忌恨,因而,范延光刚一投降,杨光远便上表指责执政大臣的过失,并说道:“自梁太祖以来,军国大政天子多与崇政、枢密使商议,宰相不过受成命、行制敕、讲典故、治文事而已。明宗之世安重诲专横,就是由枢密使权位太重造成的,故而若让宰相再兼枢密使,其权位就更重了,陛下不可不察。”

石敬瑭明白他是针对桑维翰的。其实,他早就觉得桑维翰权柄太重了,只是碍于他之前对耶律德光的承诺,不好擅动桑维翰,杨光远既有此表,正好中了他的下怀,他便顺水推舟地下诏解除了桑维翰、李崧的枢密使兼职,并按照杨光远的意思,任命刘处让为枢密使,刘审交为三司使。

桑维翰却认为杨光远拥兵自重、跋扈难制,竟连天子任命重臣都敢干涉了,心中不免既忧且惧,遂奏请将杨光远调至洛阳,升其为太尉、西京留守兼河阳节度使,石敬瑭准奏。这一明显削弱杨光远军权的举措,自然让杨光远怨恨。他一气之下,竟瞒着石敬瑭送了大批财物给辽国,向耶律德光大诉其苦,而且私养了一千多兵士,隐隐有了谋反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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