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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番外]

番外

1993年北京建国饭店一楼大厅里,挤满了从各个学校来听讲座的学生,他们都冲着这位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建筑学教授而来。这是这位教授辞职回国以来所开的第一场讲座。整个大厅座无虚席,现场第一排的记者们纷纷支起相机,等着拍下这位归国教授在国内的第一次露面。

《江城日报》的记者韦碧雪背着笨重的包,刚从上一个采访现场赶过来,她笑着和同行们打招呼。在打招呼的瞬间插进两个同行之间那仅容一人的空隙里,快速支起相机。一旁的同行看她那着急忙慌的样子,笑着摇头叹道:“这说到爱岗敬业,谁能比得上你韦大记者啊,得天独厚有你爷爷这著名记者的专访不算,还来和我们抢这归国教授的新闻。”

韦碧雪听这人话里有话,也故意说道:“我爷爷这新闻得天独厚,这归国教授的新闻,我也是得天独厚。我和他都是江城人,你说这新闻我抢不抢?”

“行行行,你韦碧雪厉害,待会儿咱就各看本事了!”

讲座时间到,主持人登上舞台,隆重介绍这位归国教授。在热烈的掌声中,这位教授缓缓走上台。这人已经年过半百,但他身子依然挺得笔直,他戴着眼镜,可眼镜下那双布满星辰的眼睛依然打动人心。

这人走到台中间,将手里提的礼品送给台上的几位专家教授,又转身向台下的观众毕恭毕敬鞠了一躬,便开始他的讲座:“我没想到这么多年没回国,大家对我是如此热情。在讲座开始前,我还是想向在座的各位自我介绍一下:鄙人薛知意,湖北江城人,也就是那个两江交汇的江城。说起我对中国古建筑的热情,还要来源于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位军人,他在我的人生中只陪伴了我短短几年,但却影响了我的一生......”

薛知意的发言完毕,台下爆发出阵阵雷鸣般的掌声。掌声久久难以停下,主持人只好拿起麦克风强行插入话题:“感谢在座各位的热情,接下来是记者提问环节,请各位记者踊跃提问。”

主持人话语落下的瞬间,韦碧雪就举起手,可那主持人的目光停在了她旁边的记者身上,将刚刚和她阴阳怪气的那位记者点了起来。

“薛教授您好,您在美国建筑行业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请问您突然转向古建筑研究方向,是想蹭我国古建筑保护的东风吗?”

韦碧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真没营养的问题。”

薛知意并没有被这尖锐的问题冒犯,他笑意吟吟,笑起来一双眼睛弯成了两轮月亮。他拿起话筒说道:“这位记者说的没错,祖国古建筑保护的这股东风我确实想蹭一蹭。对于古建筑的研究我一直很有兴趣,此前是想学习国外先进的技术和风格,以求用先进的技术风格来实现古建筑的现代化利用。但后来我发现,真正的秘诀就藏在我们老祖宗自己的智慧里。”

“请下一个记者提问。”

“请问薛教授,您在纽约唐人街的那栋得奖的建筑,是如何得到灵感的?”

薛知意回想起父亲给他做的那些建筑模型,那些精妙的模型依然存放在他的家里,那模型便是他灵感的来源。他的回答让那位记者满意坐下。

“请这位记者。”

“请问薛教授,据我所知,国内有很多大学给您抛了橄榄枝。您可否透露一下,目前意愿为何呢?”

薛知意笑着回答道:“实不相瞒,我心中已有选择,那便是家乡的江城大学。一是江城大学古建筑研究处于初期阶段,我喜欢接受挑战;其次,还有我自己的一点私心。家中母亲年事已高,我也希望能在老人家跟前尽尽孝。”

……

一连举了几次手,韦碧雪总是没被点到,她气得直跺脚。

“好的,我们最后一个问题。”

这一次,韦碧雪没有错过机会,她大喊一声“我”。众目睽睽之下,这位主持人只好把她点了起来。她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站起来问道:“薛教授您好,我也是江城人。我刚刚看您递给台上几位专家教授的礼品,这礼品是我们江城著名老字号‘盛兴斋’的糕点吧?冒昧问您,是否和这盛兴斋有渊源呢?”

薛知意被这小姑娘敏锐的观察力所震撼,他笑着点头:“这位记者观察的很敏锐啊,这确实是盛兴斋的糕点。不瞒各位,盛兴斋是我母亲家里流传下来的老店子。说起我母亲,我也想补充一下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我发现在咱们古建筑保护的智慧藏在老祖宗这里呢?其实也是我母亲给我的启发:老人家在父亲去世那年哭瞎了眼,但她却依然可以凭借对气味和火候的敏锐把控,对面团的触感,即使不用烤箱、和面机这些现代电器,也依然能做出地道、美味的盛兴斋糕点。这便是我母亲家族代代相传的中国传统智慧!”

薛知意最后一个问题答完,台下又爆发起热烈的掌声。韦碧雪看着这人的身形和他的眼睛,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那双布满星辰亮晶晶的眼睛她一定见过。

讲座完毕后,薛知意被人潮簇拥着走出大厅,看到自己的外甥女推着日渐苍老的薛沛霖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小舅舅,您可真是大红人啊!”薛怀安的女儿刚上大学,她最喜欢和自己小舅舅开玩笑。

“你这丫头怎么来了?”薛知意一把扯住小女孩的辫子,和她看着玩笑。

“大舅!大舅!”

坐在轮椅上的薛沛霖笑着拍了拍薛知意:“好了,你把小芝当她妈呢?”

小芝语气夸张地说:“小舅舅才不敢这样对我妈呢!我妈说了,小时候都是她追着小舅舅打。”

“这薛怀安,跟自己孩子说这些干什么!”薛知意没好气地说着。说罢,话头又转到了小芝身上,“你这丫头,给外婆的寿礼准备好了没?”

“我早就准备好了,外婆最喜欢我了。我送什么,她都喜欢。可是你,你这么久没回来,得想好怎么赔罪!”小芝和她妈妈一样,总是嘴巴不饶人。

薛知意听这话的语气总觉得是自己妹妹在说话,不由得叹道:“你这语气,越来越像你们家那位薛营长了。”

“你们快别说了,薛营长下令了,得让我把二老安全带到!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建国大饭店,准备打车前往机场,身后一人喊住他们。薛知意回头,竟然是刚刚那位《江城日报》的记者。韦碧雪还来不及清理相机,拿着手里的包向薛知意跑来。她拉住薛知意,着急忙慌地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薛教授打扰您了,我想这张照片应该和您有关系。”

薛知意接过照片,照片上的地点他认了出来,那是原来德明饭店的围墙旁。照片上的路灯下,自己的父亲深情地吻着母亲的额头,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薛知意看着这张照片,眼泪止不住地打转:“您这张照片从何而来?”

“这是我爷爷拍的,我在整理他在江城拍下的照片。这是唯一一张关于爱情的照片,爷爷说:那是他见过爱情最美的样子。”

三人拿着照片,来到机场,却遭遇飞机晚点。小芝坐在机场大厅里,无奈叹气地问道:“大舅,您这飞机专家,能不能想想办法?”

薛沛霖摇头道:“飞机晚点可是我管不着的,更何况这是民航,我一军用飞机设计师,哪里管得着这里?”

三人无奈,只得在大厅等待,终于在第二日清晨到达江城。

1993年,花楼街上,江城小学旁一间楼房二楼门口,早上刚刚到达的小芝带着两位老人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屋里那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坐在摇椅上,脸对着窗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外婆,大舅、小舅回来看您了。”小芝小声试探地喊了一声。

老人转过脸,她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前方,双手撑开喊道:“岄桢和沛霖回来了?”

薛知意走到老人身边,蹲在摇椅旁,轻声说了句“妈,生日快乐。”说着便把那照片放到老人手里。

“什么照片?”老人声音沙哑。

“韦启绪记者拍的,嬢嬢和小叔甜蜜恩爱呢!”薛沛霖坐在轮椅里,在一旁说道。

盛月荷听到“韦启绪”三个字,思绪回到那个婚礼的晚上,那个失态的俞子安,和路灯下那个缱绻的吻。她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笑着说:“你爸就是那样!”

“妈,您这么早就醒啦?你们几个也是的,加起来都一百多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薛怀安指着自己的两个哥哥说道。

“莲子呢?”

“莲子姐这位前总经理,退休了也不安宁。一大早就跑去盛兴斋了,说要看着她儿子,看用料对不对,货物摆放合不合要求。我都说了,人家喻可菁那是管理学正儿八经拿了硕士学位的,她还是不放心。”薛怀安说着给自己母亲披上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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