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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路军

九路军

九一八事变后,蔡廷开军长悲愤不已,在大会上决定带军前往东北,痛击日军。第二天,他们收到了中央的命令,九路军移防上海。

一月的上海,气温很低,连着下了几场雪,驻地一片皑皑景象,肃杀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上海城,日军在外围已经很久了。驻地上,士兵们穿着单薄的衣裳,有的靠在墙角抽着烟,有的听着留声机,有的在路边台阶上不断地跳上跳下,他们都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忘记寒冷!

薛兆进指挥部时,翁旅长正在发脾气:“妈的,老子从来就没这么憋屈过,让老子们撤军,给他们让位?”

说完“啪”地一声,把文件夹拍在了桌子上。屋内鸦雀无声,底下的人谁都不敢多说一句,只听得屋外寒风呜呜地吹着,如鬼泣般。

翁照垣是九路军七十八师一五六旅的旅长,此刻他们正守着上海一线,薛兆所辖的一营属于一五六旅第五团。

“我们就这么让了?”副旅长低着头,他依然不敢相信这是中央下达的命令。

第五团团长是原第四军出身,出了名的暴脾气。此时他也顾不得场合了,站起来把扔到地上的烟头踩扁,他的脚尖疯狂地在地上碾着,想把所有的气都撒到那烟头上,仿佛那烟头就是那嚣张的日本鬼子:

“谁爱退谁退,老子五团的坚决不退。阿兆,让你们一营的死守防线,他妈的,他们敢来,老子就敢打,打他们个扑街仔!”

“阿兆,你怎们看?”薛兆的名册上写的是薛务观,但老部队的长官还是习惯叫他薛兆。翁旅长用平淡的语气问着站在后排的薛兆。

“文件说的对,就是命令;说的不对,就是茅房里的纸。”

翁旅长听了这玩笑话,怒气才稍有些消减:“难怪中央军不要你这个第一名。”

“我中意广东人啦。”薛兆笑着用蹩脚的粤语开着玩笑。

屋内的人都笑了,笑声还未停,屋外闯进的卫兵便打破了气氛:“旅长,咱旅部外的市民越来越多了,都嚷嚷着说不见您不走!”

众人听罢,忙簇拥着跟着旅长来到了旅部门口,这一瞧都被惊到了。旅部门口挤满了上海市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聚集在旅部这个巴掌大的地界,他们的眼神中充满着哀求。

“翁旅长,上面是让你们撤防吗?”说话的是上海一中学的校长,上个月还邀请翁旅长去学校演讲,那时的他仪表堂堂,如今眼袋拉得老长,佝偻着腰颤颤巍巍地站在门口台阶下,这个老人眼神哀切,他希望这位留法将领可以给他们一点安慰。

翁旅长的沉默便是答案,门口的市民开始乱了起来。

“什么意思?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你们不打?”

“你们九路军不是号称铁军吗?还没打就怂了?”

……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但中心思想都是不满和愤怒,有些人因绝望,已经开始哭嚎起来:“这里是我的家呀,我们的家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窝囊!窝囊!”另一位老人气得捶胸顿足。

“翁旅长,你们要是不上,就请把枪械分给我们,我们妇女会的打!”人群中一位女子大喊一句,薛兆随着声音望去,那人竟是许久未见的李韵芝,此刻的她已经剪去了时髦的卷发,一头利落的短发看起来英气十足。

“这位女子很英勇,”翁旅长笑了笑,说,“但打仗这种事,请交给我们九路军来做,各位当务之急便是回家做好躲避战火的准备,各位请回吧!”

“你们怎么做?听中央的,撤防?”这位说话怒气冲冲的是一名身穿中山装的学生,他气得指着翁旅长的鼻子骂道,“你们要是不敢打,就先拿枪把我们打死,打完后,你们爱撤哪儿撤哪儿,反正我死了,也看不到这么屈辱的时刻了。”

薛兆见状一把打开这位学生不礼貌的手,翁旅长忙上前制止:“阿兆,孩子而已,别置气,你把文件给我。”

薛兆按照命令,把文件给了翁旅长。

“文校长,先跟您说句抱歉,那日拒绝了您的邀请。我翁照垣不善言辞,实不会动员之事,但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九路军是国家的军队,是民众的保护者,蔡军长前日里在会上讲:上海是我国领土,九路军是中国军队。所以只要日军胆敢来犯,我九路军必迎头痛击!”

说罢,他双手举起那份红头文件,把那文件撕得粉碎,接着那碎片从空中飘散,如雪花般落入那满地雪白中,天气虽冷,但在场的人心里却暖暖的。

人群散去后,薛兆和李韵芝两人相视一笑,便分别走向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回营地的路上,那个口出狂言的中学生拦住了薛兆的去路:

“长官,长官,我要参军!”

薛兆回头看了一眼,那中学生带着一副眼镜,个子小小的,胳膊还没有普通女子粗,看上去弱不禁风。

薛兆没理睬他,继续往前走。

“长官,我要打鬼子……啊啊啊……”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被薛兆反手扣在了街边的电线杆上,见那孩子经受不住,薛兆便立马松了手。

“你这样的,上去是送死!”

“我不怕死!”那孩子倔强的像头牛,死死地抱住薛兆的腰,拦住他的去路。

“我受够了每日里在学校胆战心惊的日子,我要和他们打,我也要抛头颅,洒热血!”说话和挣扎间,那个孩子的眼镜掉在地上,被摔碎了。

薛兆粗暴地把他拉开,边整理军服边说道:“抛头颅洒热血的人多的是,不缺你这一个。你现在跟着我,我就是拿你的命去换,也换不回半个鬼子,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那孩子低着头不说话,一旁的岳珉见状,忙上去打圆场:“我们副营长现在是心情好才好心劝你,你快回去好好学习吧,等学好了,我一连三排要你!”说着便捡起地上破掉的眼镜,笑着交到了那孩子的手上。

那学生擡头感激地看着岳珉,不知该说什么。

“还不走?再不走,我们这阎王就要收拾你了。”

那孩子看一眼薛兆的眼神,小声嘀咕着:“我一定会进你们九军的。”说完,便飞快地跑了。

岳珉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想到了过去的自己,他和此时的副营长坐在湖南街头,他哭着的时候收到了副营长的一顿暴击,那仅仅是一年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被一脚踹到老远。他痛苦地摸着自己的屁股,回过头说:

“副营长,我都排长啦,您给点面子嘛!”

薛兆也不瞧这人,只是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丢到他手上,表示歉意。

“副营长,您说这鬼子真的会打过来吗?”岳珉抽着烟,望着前方,似乎想透过那街道和房屋看到远处驻军的日本部队。

薛兆低着头,他的语气很平静:“他们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待会儿回营地传下去,今天做好通宵的准备。”

“您是说,今天他们就会攻?可他们没有任何公告啊。”岳珉依然不解。

“他们如果如此讲仁义,就不是鬼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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