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将行·旧仇 - 不小心捡到了落魄太子 - 抷雨惊春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21章将行·旧仇

顾屿深和范令允听说了消息,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到的时候,官府的人已经围在一旁开始收拾现场检查伤亡。

“顾兰!”顾屿深一眼看到了失魂落魄颓然坐在一旁的姑娘,看到她衣衫上发上沾着血,心中一紧,“受伤了?!”

顾兰眼前有些朦胧,她看着远方跑过来的那个人,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只是泪水一下子又落了下来。她仓皇站起,张开了手臂,让顾屿深抱了满怀。

“哥,哥。”顾兰一声声的喊着,她被顾屿深抱起,靠在他的肩头哭泣着,“顾屿深。”

顾屿深以为她磕到哪里碰到哪里了,连忙问,“我在,我在,你伤到哪里了?”

可是顾兰不回答,她攥紧了顾屿深的衣衫,只一味放声大哭。

顾屿深无法,轻轻拍了拍顾兰的后背,怕扯到于是把那俩麻花辫儿放过去,叹了一声,迭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顾兰,没事了。”

范令允则带着另两个孩子等着官府的问讯。

医师和杂役过来了,收拾着那已经摔的不成样子的车,从残破的车下拖出那两个血肉模糊的人。陈润闻到了味道,问了一句,“人还活着么?”

范令允没有回答,只是对刘郊说,“害怕的话,闭上眼不看就好。晚上要做噩梦的。”

刘郊抿唇,“我不怕。”

太子殿下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另一边的吴叔已经醒了过来,老人行善积德一辈子终于反哺到了自己身上。那么大的冲击浑身也不过擦破了点油皮儿,没断胳膊没断腿,医师去看还笑着摆手说不用不用,先给几个孩子看看。

宣许没有跑远,他攀上了不远处的屋顶,看着这边的光景。看到吴叔安然无恙时才暗中吐出一口气。从檐下爬了下去。范令允似有所感,看向那边,却只看到了一支光秃秃的梅花枝,零星几朵残花,霜雪尽落。

这桩案子案情很简单。

冯钰酒后抢车,纵马疾驰于窄巷中踏在雪未化尽的光滑地面上。梅花枝落下,马匹被别到,受惊嘶叫,然后发疯向前撞去,正好撞到了巷口上,车马俱毁,小厮命大还剩一口气,冯钰则是被车盖当场砸死。

三个孩子无妄之灾,没有过错。程娣着人给了些银钱,聊作安慰。

冯家主和夫人几次三番的上衙门里闹,又哭又跳,撒泼打滚,说是有人要害他们儿子。说流云里的老鸨是个狐狸精,三条两头勾着人。

老鸨也不是个寻常人,当场就尖声骂道,“我?!我还没嫌你养出的那肥猪耽误我流云里做生意呢!哎哟哎哟,你知不知道,那畜生刚开始来一次,我家姑娘就哭一次。都是这地儿的我们说出来也不害臊,你家儿子底下那物有什么病还要我们抖落出来么?”

“你,你……”冯夫人气急败坏,说不出话,只涨红着脸指向公堂那头的人。珠钗步摇早就没了风度,滑稽的挂在颤颤巍巍的发中。

老鸨一挺胸膛,瞪着眼,“我,我什么?!我把手伸进冯钰的钱袋子里了?他长得也不好看,体量生的劏了都嫌肥,那活儿又不行——说到这儿,你家公子不知道从哪里整来的药,突然有一天又开始行了,但可苦了我的姑娘。每一次结束,那身上血淋淋的没一块儿好肉,你家好少爷要把人生生整死在榻上呢!”

“胡言,一派胡言!”冯家主怒道,“我儿出身冯家,从小学的就好,品行端正,净是你们这些狐媚子勾的他为非作歹——”

老鸨是一副滚刀肉的做派,左右她年老珠黄也早没什么名声了,怕你什么骂?人活着一辈子,一无所有了又怕什么被人又争又抢?不如放肆说说实话骂骂街。

惊堂木一拍,程娣冷冷抬眼,“冯家主,证据确凿,流云里并无罪过。”

范令允把仵作的查验放到了程娣案上。

“马匹未被下药,冯大人。”他看向堂中那难得脸红脖子粗的老人,“经问讯,冯公子生前的确从医馆中大量购买过‘浮生散’——一种烈性药物,可以助兴,亦令男子亢奋,只是会对人的神智产生一定的破坏。那医馆给冯公子开的方子我看过,副作用写在药物后,一清二楚,已尽告知之责。令郎可见内心清楚后果,并自愿承担,医馆无过错。”

“至于流云里。”

范令允漠然说着,拿出另一张纸,那是捕快们搜查的结果。

“明光城前些年严查过成瘾的药物,严格标明了药物允许的使用剂量。按例对流云里进行搜查,并没有发现酒水和香料中有过度剂量的药物,楼内也未有刀兵,您对流云里的指控没有证据。”

“不可能,不可能!”冯家主厉声喝道,“我儿骑术甚好,酒醉后也不会从马上坠落!”

“冯大人,令郎的死因是‘马匹因坠落的梅花枝受惊疯狂,撞上巷口的墙。身后的车侧翻,压在被甩下马背的御马者身上。’罪魁祸首是那枝落下的梅花,而经过查验,梅花枝头并无被人砍断的痕迹,落下纯属是巧合。”

“再而,恕我直言。令郎的骑术在书院中并不拔尖,当年数次斩获丙等,委实算不得‘骑术甚好’。”

堂下的冯夫人凄厉一声尖叫,听到这里气晕了过去。

冯家主面对确凿的证据,面上无光,也憋不出话来。

老鸨在旁边抱臂站着,趾高气昂的看着这两个往常鼻孔朝天的俗人。

范令允说完所有,把那几张证据交给了程娣。恭敬开口,“大人,结案吧。”

————

这事儿不多时就闹得满城皆知,传的沸沸扬扬。

人们表面上不显,暗中都在拍手称快。

“天道好轮回!”顾屿深跟着范令允一同在流民营中发饺子,听到那些杂役和流民窃窃私语道。“这事儿是老天有眼,任他冯家上头的人再大又如何?大的过天么?”

“诶,我还听说,冯钰一死,他后院那些姑娘们闹上了公堂,哎哟你不知道,那是宁愿受刑也要把冯家告上去。冯家气急败坏,说要发休书,霍——那敢情好,有几个姑娘愿意天天滚在那龙虎窝?那休书一拿,更自由了,状纸一封封往上写。”

“那个惨啊……被抢占的有妇之夫,被劫亲的,被买回来的,不时在府中还要挨打挨骂,挨饿受罚。啧啧啧,冯家那大院儿看着光鲜,背地里竟然脏的跟那臭水沟一样。”

顾屿深轻轻敲敲碗,淡声说一句,“来领份例。”才算打断了他们的八卦之语。

“罪过公堂定,底下都给我咬紧了舌头。”他警告道,“祸从口出,哪一日官府找上,我看你们还能不能说出话。”

这几日顾屿深心情不怎么好。

年前闹了这档子事儿,怎么说也觉得晦气。三个孩子多多少少受了惊吓,夜里噩梦不断。刘郊梦中回顾着跳楼而死的月娘身影,又穿插着那血肉模糊的冯钰;陈润则是忘不了车马疾驰而过时,由于看不见,只能听到俊疾的风吹过,那种无法预知生死的震悚感,这种感觉让他无数次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顾兰是最严重的那个,她从未如此黏过顾屿深。白天还好,一到了夜里,必须紧紧握着顾屿深的手才能入眠,睡着也不踏实,喃喃不停说着梦话,有时还会哭,等到顾屿深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才能安静下来。

顾屿深不好上姑娘的床,只得在她们屋中打地铺。有的时候顾兰闹得狠,就靠着墙头坐着睡一晚,如此三天下来——

“这次是牛头马面来绑我了,余敛。”顾屿深白天黑着眼圈儿混混沌沌的说。

“挣扎一下,别被绑走。”范令允接过他手上的活儿,“你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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